这一战略行动极其隐秘和迅速。当刘备军主力突然出现在雒城之下时,守将吴懿、吴班兄弟大惊失色。雒城兵力不足,且吴懿本就对刘璋不满,在刘备的劝降和法正的游说下,衡量利弊后,最终选择了开城投降。吴懿在蜀中素有威望,他的归降,对刘璋集团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打击。
雒城失守、吴懿投降的消息传到绵竹前线,张任如遭雷击。后方被抄,军心瞬间动摇,他深知继续坚守绵竹已无意义,若被刘备前后夹击,必全军覆没。无奈之下,张任只得下令放弃绵竹防线,率军南撤,试图夺回雒城或退保成都。
然而,刘备岂会让他如愿?早在计划之初,法正就已预料到张任的动向。刘备在拿下雒城,收编吴懿部众后,迅速派魏延、牵招率精骑提前埋伏在张任南撤的必经之路——雁桥一带。
时值春夏之交,阴雨绵绵。张任军心惶惶,撤退途中队形不整,行至雁桥,人困马乏。突然一声炮响,两侧山林中伏兵四起,箭如雨下!魏延一马当先,直取张任!
张任休走!魏文长在此!
张任虽慌不乱,挺枪迎战。两人在桥头大战三十余合,魏延越战越勇,张任却因军心已乱,无心恋战,虚晃一枪,拨马便走。牵招指挥伏兵乘势掩杀,张任军大败,死伤惨重,张任本人仅率少数亲兵突围,逃往成都。其副将泠苞在乱军中被俘,因拒不投降,为刘备所杀。
雁桥之伏,彻底击溃了刘璋在成都以北的最后一道主力防线。刘备挟大胜之威,与从绵竹南下的黄忠部会师,大军进抵成都近郊,开始打造攻城器械,对成都形成合围之势。
此时的成都,已陷入一片恐慌。刘璋得知张任大败,精锐尽失,吓得面无人色。他麾下文武,意见分歧。以黄权、王累(已死)为代表的益州本土派,主张死守待援,认为成都城坚粮足,刘备远来,难以持久;而以李严、费观为代表的部分官员,以及来自荆襄等地的东州士,则倾向投降或迎接刘备。
就在刘璋犹豫不决之际,坏消息接连传来:东南方的江州(今重庆)守将严颜,虽然奋力抵抗,但也被刘备分兵击败并劝降;更致命的是,原本受刘璋之命,从巴西郡赶来救援的张翼、张嶷等部,见大势已去,途中倒戈,归附刘备。甚至连刘璋的女婿费观,也暗中与刘备通款。
内无精兵良将,外无援军希望,城中人心离散。刘璋坐在空荡的大殿中,望着下面神色各异的臣子,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凉。他深知,自己已无力回天。
在刘备大军围城数十日后,在诸葛亮派来的使者简雍以及李严、法正等人的反复劝说下,为了保全成都百姓免遭战火,刘璋终于痛苦地决定,开城投降。
成都城门缓缓打开,刘璋素衣白马,自缚双手,率其子刘循及益州官吏,出城向刘备请降。看着曾经对自己热情相迎的同宗兄弟,如今成了阶下之囚,刘备心中亦不免有些复杂。他亲自下马,为刘璋松绑,执其手泣道:非备不仁,实为汉室社稷耳!不得已而为之,望兄谅解!
刘璋面容憔悴,苦笑摇头:此乃天意,非战之罪也。只望玄德公能善待益州百姓...
刘备当即承诺,必厚待刘璋及其家小,并表奏刘璋为振威将军,赐予宅邸财物,允其携带部分家产,迁往荆州公安居住,实则软禁。对于刘璋旧部,凡愿归降者,皆量才录用,如李严被任命为犍为太守,吴懿为讨逆将军,费观为巴郡太守,张翼、张嶷等亦得封赏。唯有张任等少数坚持不降者,被处死。
对于在夺取益州过程中立下大功的法正,刘备委以重任,署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外统都畿,内为谋主,地位仅次于诸葛亮。赏赐金五百斤,银千斤,钱五千万,锦千匹,恩宠至极。
至此,刘备正式入主成都,自领益州牧,以诸葛亮为军师将军,署左将军府事;以陈登(后从荆州调来)为治中从事;以牵招为巴西太守,督临江军事;以霍峻为梓潼太守、裨将军;黄忠、魏延等将皆得升迁赏赐。
刘备集团终于获得了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富庶而险固的基业,实力急剧膨胀,正式成为与李胤、曹操、孙权并列的天下四大势力之一。消息传开,天下震动,四足鼎立的格局,彻底明朗。
当刘备夺取益州的详细战报,由快马送至长安时,李胤仔细阅读着这份冗长的报告,脸上看不出喜怒。赵云、沮授、郭嘉、徐庶等人皆在座。
刘备...终成气候了。李胤放下绢书,轻叹一声,其用兵虽几经波折,然能纳法正之谋,果断袭取雒城,雁桥设伏,终克全功。又善抚刘璋旧部,安定人心,确有过人之处。
赵云道:大哥,刘备得益州,带甲十余万,钱粮丰足,又有诸葛亮、法正等为谋,牵招、黄忠、魏延等为将,其势已不容小觑。未来必是我军劲敌。
沮授分析道:然其亦有隐忧。益州内部,荆襄入川集团与本土士族矛盾初显;新附之众,人心未完全归附;东有孙权觊觎荆州,北有曹操虎视汉中。刘备若要稳固根基,尚需时日。
郭嘉咳嗽几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刘备势大,最头疼的当是曹操。我军暂可高枕无忧,静观曹、刘相争。嘉料不出三年,刘备必图汉中!届时,又有好戏看了。
徐庶则道:孙权其联刘抗曹之策未变,然荆州归属之矛盾,如鲠在喉。我可暗中推波助澜...
李胤抬手制止了徐庶:暂且不必。让他们自行猜忌便好。我军当前要务,仍是巩固西北,经营关中、凉州,开通商路,积蓄力量。待北方彻底稳固,兵精粮足,无论东出中原,还是南下荆益,皆可从容应对。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正在重建的长安城墙和忙碌的市井,语气坚定:四足鼎立之势已成,然鼎之轻重,终将由实力决定。传令各方,按既定方略行事:内修政理,外示缓和,广积粮,缓称王...这天下,终究要归于有德者、有力者之手!
一个新的时代,确实在这四方势力的合纵连横、明争暗斗中,缓缓拉开了序幕。而稳坐北方,手握最大版图和最强兵力的李胤,无疑在这场漫长的竞赛中,占据了最有利的起跑位置。接下来的,将是一场关乎国力、谋略与耐心的终极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