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建议道:“将军,宋人将主力都驻扎在镇戎军,后方肯定空虚,属下觉得可以兵分三路,绕过镇戎军南下劫掠。”
李良辅眉头一皱,“我们的兵力本就不占优势,为何要兵分三路?”
陈志笑了笑,“宋军的熙河路与环庆路被我们牵制,泾原路短时间不会有援兵,而这一路的主力都在固原,宋军善于守城,我们强攻肯定讨不到便宜,也抢不到钱粮。”
“属下觉得可以派三千步卒占据熙宁寨,两千步卒占据高平寨,一万人围困定川寨,五千人牵制固原,剩下三万主力直接破彭阳城进入渭州。”
李良辅有些心动,“渭州城比较坚固,可不是容易打下来的,当年景宗就在这里碰了壁。”
“将军,我们的目的是劫掠钱粮,渭州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将周边城镇劫掠一空退兵,总比集合兵力攻打固原划算。”
有将领反驳道:“若是打下镇戎军,渭州还不是囊中之物,万一分兵被宋军截断后路各个击破,我们如何向陛下交代。”
陈志冷笑一声,“打下镇戎军谈何容易,等我们攻下,周边宋军援兵早至,如今兵分多路出其不意,宋军难以及时反应。”
“何况我们已经将镇戎军几个堡寨的宋军困在城内,他们哪来的兵马截断我们的后路?”
“据说这次是宋廷秦王亲自领兵,他麾下有归顺的数千辽人骑兵,万一我们的人困不住宋军呢?”
陈志还未说话,另一名将领不屑道:“辽人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一个混军功的亲王带着一群看似装备精良的禁军就能打仗了?”
当即有人大笑,“哈哈,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俘虏一个亲王,让岁币再翻倍!”
李良辅在帐中来回踱步,沉思良久后道:“我军粮草渐少,若强攻固原胜算未知且损失必大,陈志之策虽险,但有可图之处。”
那反驳的将领还欲再言,李良辅抬手制止,“就依陈志之策行事,嵬名智率一万兵攻打定川寨,陈志率五千骑兵牵制固原城内的宋军,我亲率大军南下。”
众人领命而去,各自准备行动。
西夏军队的动向很快被探事司得知。
郭浩一脸惊讶,“李良辅这是想效仿当年的李元昊啊!若非提前得知敌人动向,我们又要重演当年的定川寨之战。”
赵楷冷笑道:“我的确想再来一次定川寨战,不过今夕不同往日,结局自然不同!”
郭浩急忙问道:“我们在渭州只有三千守军,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传我命令,将瓦亭寨、安国镇的一千多兵马和百姓撤入渭州城,将东山寨、平安寨和铁原寨的一千兵马派往彭阳城驻守。”
“再从定川寨调五千兵马支援彭阳城。”
郭浩愣了下,“从定川寨调兵就只剩下四五千兵马了,而且殿下将兵马收缩,岂不是让西夏军队长驱直入?”
赵楷解释道:“定川寨城垣太小,容不下一万多人,分寨而守,每个堡寨不过数百人,能挡住西夏大军几个时辰?”
“我就是要让敌人长驱直入拉开与后勤部队的距离。”
“可西夏多骑兵,可以以战养战,沿途劫掠!”
赵楷笑着道:“他们深入腹地几百里难道只是为了吃饱?抢了钱粮总要往回运输吧?只要老百姓撤入城内,东西随他们拿,拿的越多机动性越差。”
郭浩恍然大悟,“殿下是想等他们抢够了钱粮,再截断他们的归路,来个瓮中捉鳖。”
赵楷点头,“不错,他们兵分多路,兵力分散,先放西夏主力过去,这次我也要让西夏人尝尝什么叫以多欺少!”
郭浩一脸兴奋,“但凭殿下吩咐!”
赵楷指着沙盘说道:“我决定围点打援,利用定川寨外面的一万西夏兵为饵,将熙宁寨、高平寨,甚至镇羌寨的敌人都吸引过来。”
郭浩有些担忧,“敌人会上当吗?我们在定川寨周边只有一万五千人,万一敌人数量过多,很可能弄巧成拙。”
赵楷胸有成竹,“镇羌寨目前有五千敌军,熙宁和高平加起来也五千,他们即便同时抵达也不过两万人,根本不堪一击!”
“需不需要向定川寨增派援兵?”
郭浩其实有些担忧虎翼军和卢龙军的战力,但不好意思明说。
赵楷笑着道:“不必了,兵马太多,敌人反而有顾虑,我就是要让敌人觉得有希望取胜却又赢不了!”
嵬名智乃西夏皇族,天生有一股傲气,这次就是奔着建功立业来的。
面对只有四五千人防守的定川寨,他根本没将其放在眼里。
什么能打就打,打不下就困住宋军,定川寨必须拿下。
这里是西夏曾经的荣耀之战,是宋军的耻辱,自己可以一战成名。
嵬名智亲率八千兵马和五千杂兵在寨外东门列阵,暗派两千骑兵前往寨西企图截断水源,这是上一次定川寨之战的战术。
安排好一切之后,嵬名智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昂地在阵前喊道:“小小定川寨,还不速速投降!”
“西夏小儿!有本事你打进来啊!”
定川寨守将周觅大骂着,随手射出一支箭矢,直直插在嵬名智身前两步的位置。
“敬酒不吃吃罚酒!破城之后一个活口不留!”嵬名智大怒,下令攻城。
泼喜军的五架投石车开始抛射巨石砸向定川寨,木栅栏被砸的木屑横飞摇摇欲坠。
周觅大声喊道:“都给我稳住,用床弩还击!”
宋军的床弩发出尖锐的声响,十几支弩箭射向西夏军阵,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嵬名智咬牙切齿,高喊道:“冲锋破寨!”
寨外有一条深五尺宽一丈的壕沟,西夏骑兵根本没办法冲锋,只能以五千杂兵为前锋消耗宋军箭矢,骑兵在远处不停地吊射。
周觅早有准备,指挥着宋军居高临下,用箭矢迎击。
西夏杂兵没有铠甲,只能顶着盾牌咬牙向前冲,百步的距离却如同万重山般艰难。
冲在前面的人不断倒下,后面的人被尸体绊倒,又被后面涌上来的人踩踏。
不到半个时辰,壕沟前堆满了尸体,鲜血将壕沟里的水都染成了红色。
嵬名智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焦急,没想到宋军的弓弩如此厉害。
不过杂兵的死伤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本来就是用来消耗宋军箭矢的。
看着宋军的防守减弱,嵬名智命令精锐步卒步跋子开始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