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正在屋内收拾典籍,弟弟李迒急匆匆走了进来。
“姐,张汝舟被皇城司的人带走了!”
李清照面露惊讶,“皇城司?张监官难道犯了什么大错?”
李迒咽了咽口水,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据说是科举舞弊还贿赂上官,太府寺少卿周衍照当场就向皇城司检举了。”
李清照轻叹道:“被皇城司带走恐怕没有好下场。”
李迒心有余悸,“亏我还想撮合你们二人,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还好你没答应。”
“我的事无需你操心,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自己好好谋份差事。”
李迒苦着脸道:“我们久居章丘,爹爹在朝中没什么人脉,你与德甫又....想谋个实缺哪这么容易。”
话音刚落,一位老仆人一脸紧张的跑了过来,“大娘子快去前厅,官家的圣旨到了。”
李清照闻言一愣,“爹爹不是在吗,朝廷传旨为何要我过去?”
仆人急喘了几口气说道:“旨意是给你的。”
李清照有些诧异,“你没听错吧,朝廷给我下圣旨?”
仆人点头道:“千真万确,朝廷已经封阿郎为太学博士,传旨的官员还在等着呢。”
李迒满脸不可思议,“朝廷给我姐下什么圣旨?”
“我也不清楚,看传旨官员的神情应该是好事。”
“姐姐待嫁之身不可能封诰命,难道要纳姐姐入宫?”
“休要胡言!”
李清照瞪了弟弟一眼,扭头对仆人道:“你去转告上差,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李清照稍稍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来到前厅。
李迒一脸好奇的站在李格非身边,显然是想看看朝廷究竟给姐姐下的什么旨意。
李格非急忙介绍,“上差,这位便是下官的女儿。”
传旨官员打量了李清照一眼,从身旁随从手中接过圣旨。
“章丘李氏接旨!”
李清照急忙躬身。
“制曰:章丘李格非文叔之女才力华赡,填词冠绝,若本朝女子,当推文采第一,堪比男中李后主,可特授儒林郎守秘书省校书郎.....”
李格非,李清照和李迒都呆住了,他们谁都没想到皇帝会封一名女子为官。
官员看向李清照,“李大娘子还不领旨谢恩?”
李清照回过神,恭恭敬敬接过圣旨,“民女谢陛下隆恩!”
官员微笑着道:“你现在是正九品的校书郎,可不是民女了。”
李清照壮着胆子问道:“除了皇室宗亲的女子,寻常女子历来只能被封诰命,何曾出现女子为官之事,这旨意....”
“怎么?李大娘子莫不是怀疑圣旨有假?”
李清照急忙解释,“女子为官从无先例,我只是担心这道旨意会让官家遭受非议。”
“呵呵,官家所行之事多少有过先例,又岂会在乎他人非议?李大娘子准备一下,明日巳正入宫面圣。”
李格非从兜里掏出几两碎银子递给官员,“一点心意,上差拿去喝茶。”
官员看着李格非寒酸的样子也不嫌弃,接过碎银淡淡笑道:“李博士一家刚到洛阳用钱的地方多,官家体恤特赏钱千贯以资家用。”
一旁的随从递上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厚厚一沓拾元面值的宝钞。
李格非回过神急忙推辞,“无功不受禄,这钱...”
“李博士,官家赏赐乃是天恩,岂有拒绝之理?”
李格非愣了愣,诚惶诚恐的接过木匣子,“臣谢陛下隆恩!”
官员笑了笑,“旨意已到,李博士准备一下明日去太学赴任吧。”
恭送官员离开,满腹疑惑的李迒终于憋不住了,目光看向李清照说道:“姐,你竟然做官了?”
李格非也满脸诧异的看向女儿,“女子为官史无前例!官家竟称赞你女子文采第一,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你真的与官家素未谋面?”
皇帝又送宅子又封官,李清照此时也有些不确定了。
“女儿相熟的男子屈指可数,都知根知底,有过一面之缘或寥寥数语的也不多,官家断不可能因此厚待我们家。”
李格非一脸郑重,“校书郎品阶虽低但任职要求却高,非贡举高第或书判超绝,或志行清洁的不轻授,乃文士起家之良选,可你是女儿身....”
李迒反驳道:“爹爹,这位官家可不是寻常人,行事不遵祖制打破常规。”
“孩儿听闻官家在洛阳和长安皆办女学,招揽才女为助教,皇后与几位妃子还亲自在女学授课,封姐姐为官也并不稀奇!”
“何况以姐姐的才学,当朝女子第一也不算过誉。”
李清照见父亲担忧便出言安慰,“爹爹莫要胡思乱想,一切待明日进宫面圣自然揭晓,校书郎可在宫中藏书处校勘典籍,倒是与我兴趣相符,是个不错的差事。”
李格非闻言松了一口气,“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听闻这位官家虽行事不拘一格但也算宽厚仁慈,当不会喜怒无常降罪与我李家。”
李清照微笑着道:“爹爹过于忧心了,我们李家小门小户,还不至于让官家针对。”
话虽如此,但李清照晚上还是辗转难眠,百思不得其解。
当代填词盛行,才子佳人数不胜数,自己虽才华出众但也不至于受皇帝如此礼遇。
苦思无果后,李清照迷迷糊糊睡去,一切疑惑恐怕只能等见到皇帝后才能解开。
次日李清照精心打扮一番怀着忐忑的心情入宫。
赵楷并未在御书房召见李清照而是选在昭文馆。
看见赵楷的第一眼李清照便愣住了,这位年轻的皇帝英武不凡,可自己确定从未见过他,之前的礼遇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才华?
赵楷此时也打量着眼前这位词压江南,文盖塞北的千古第一才女,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李清照被赵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过对方眼中并非对美色的贪恋,而是一种说不清言不明的复杂情绪,有些许欣赏,些许惊叹,甚至还有些许怜惜。
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一位素未谋面的男子眼中,更不应该出现在一位帝王眼中。
一旁的王昭昭见气氛有些怪异,轻咳一声说道:“婉娘,好久不见!”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闺名,李清照瞬间回过神看向王昭昭,眼中有些惊喜也有诧异,“师师?”
王昭昭微微一笑:“师师已经是过去了,我早已落籍从良恢复本姓,官家赐名昭昭。”
李清照有些懵了,皇后乃种师道的孙女天下皆知,皇帝的妃子是什么身份鲜有人知,有过数面之缘的汴京名妓李师师难道是妃子之一?
“今日召你前来不为公事,想必你心中有诸多疑问,我便不打搅你们叙旧了。”
赵楷说完起身离开,他召见李清照不过是为了见一见历史上悲情的千古第一才女满足一下好奇心,并不是为了与一个九品小官谈事业讲理想,该说的话王昭昭自会替他说清楚。
看着赵楷离去的背影,李清照更懵了。
皇帝召见自己就只说一句话?所有的礼遇难道是因为已成皇妃的李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