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那些旧臣虽然辞官,可门生故吏遍天下,在朝中仍有很大势力,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若处置不当,恐生变故。”
赵楷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我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但这些人祸国殃民,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振朝纲。”
“对于罪大恶极之人当赐死,籍没其家,对于其他人当免职流放,籍没其家。”
宗泽试探着问道:“汴京反对变革之人可不少,不知陛下打算处置多少人?”
“我对事不对人,其他罪责暂且不提,仅以贪墨之罪论,五百万贯以上者赐死,一百万贯以上者流放,十万贯以上者免官。”
李纲脸色微变,“陛下,如此一来恐怕会牵扯数百人,前宰执蔡京、李邦彦、吴敏等人怕是难免一死....”
赵楷冷哼一声,“怎么?他们死不得?”
“陛下,依祖宗之法刑不上大夫,贬黜流放籍没其家已是重罚,赐死官员有违祖制,何况还是做过宰相之人?此举恐怕会引起朝臣恐慌。”
“恐慌还是心虚?”
李纲面露尴尬之色,“陛下,毫不夸张的说十官九贪,以贪墨治罪恐怕要牵连数百上千人,这会引起官场剧震。”
赵楷面若寒霜,目光在几位重臣身上扫过,“你们关注的不该是牵扯到多少官员,而是该担忧这么多人贪墨对国家造成的危害。”
“朱勔、王黼和杨戬被抄没多少家财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十万贯的数额已经是我网开一面了。”
他顿了顿,神色严肃的接着说道:“我大宋险些亡国,乱世用重典,贪腐之风非除不可!”
几位重臣听了皆低头不语,贪腐相伴,朝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蔡京、童贯等人脱不了干系。
赵楷语气稍缓:“我也并非一意孤行,只是贪腐之疾已深入骨髓,若不狠狠剜去,大宋难有生机。”
李纲、种师道、宗泽等人忙拱手道:“陛下圣明,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协助。”
赵楷微微点头,“此事需尽快推进,抄没的钱财一部分充实国库,一部分用于救济百姓。”
李纲心中一凛,这意味着一场大规模的清算即将展开。
“官员贪腐的证据想必皇城司已经搜集完毕,陛下是打算直接动手?”
赵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直接动手有些不妥,此事总要有人起个头,令陈东担任台院侍御史。”
李纲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陛下是想借陈东之口挑破此事?”
赵楷轻轻点头,他本可以直接动手清算,但考虑到其他官员和士人的感受只能先造势引起公愤,获取支持。
种师道点头赞许:“利用谏官上书请愿,再将罪证公布于众,既能彰显陛下公正严明又能减少阻力,对于太上皇那边可派人安抚,表明此举是为了国家社稷并非针对他。”
赵楷笑着点头,“既然意见达成一致那便立刻行动,我不想将此事拖到明年。”
政事堂的办事效率很高,一个时辰后一道圣旨便到了陈东的手中。
当天夜里,一个装着蔡京、童贯、梁师成等人罪状的神秘包裹被人扔在了陈东院子里。
陈东如获至宝又惊又喜,根本不在乎是谁送来的罪证。
这些年他搜集了不少朝中大臣的罪证,也无数次上书请求治罪,可惜赵佶和赵桓两位皇帝并不重视。
新帝对贪官污吏极度痛恨,自己又刚被任命为侍御史,说不定这次是个天赐良机。
陈东连夜翻看了所有罪证,次日一早便具折上奏。
奏折很快被递到赵楷手中。
赵楷看完奏折面露喜色,当即召陈东上殿问询。
“陈御史,你奏折之中所言之事可有证据?”
陈东躬身道:“臣所奏之事八九不离十,恳请陛下严查严办诛杀蔡京、童贯、李邦彦等人,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赵楷故作为难,“你说的这几个可都是做过宰相或枢密使的人,下旨诛杀未免惩罚太重啊!”
陈东一脸激愤,“陛下,这些人贪赃枉法、横行霸道,弄得民不聊生,是导致宋江、方腊造反和金国入侵中原的罪魁祸首,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赵楷看向众臣问道:“陈御史所言之事诸位有何看法?”
李纲率先出列,“陛下,若陈御史所言罪状属实,臣以为当严惩,但不宜杀戮太重,只诛蔡京、童贯等罪臣即可。”
宗泽附和道:“蔡京、童贯、李邦彦等人把持朝政,蛊惑太上皇,贪污受贿,卖官鬻职无恶不作,汴京被金人攻破,他们难辞其咎,当用重刑惩处以示天下!”
赵楷眉头微皱,“他们这些人罪不可赦,但若下旨诛杀恐有违祖制。”
陈东不忿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太祖恐怕也不会料到汴京有被攻破的一天,若太祖还在肯定也会下旨诛杀这些国贼,杀他们也是为了保住祖宗基业。”
其他大臣见状纷纷附和,赞同对蔡京、童贯等人用重刑。
赵楷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既是众臣所请,朕会慎重考虑,御史台、大理寺和皇城司尽快查清陈御史奏折所述罪状,若罪状属实则依律处置。”
陈东上书请诛蔡京、童贯等国贼之事很快在朝野上下传开。
侍御史孙觌也上奏论蔡京、童贯之罪。
接着数十名太学生也联合上书支持诛杀蔡京、童贯等人。
某个清晨,洛阳城各个大街小巷突然散落许多写有蔡京、童贯等人罪状的传单。
一些爱国将领、官员和众多知道真相的老百姓也纷纷支持诛杀国贼,在朝野中形成了巨大的声势。
陈东上书的事情很快传到汴京。
蔡莜,童贯,李邦彦,梁师成等当事人心中惶恐,纷纷前往延福宫向太上皇赵佶哭诉。
赵佶闻言满脸震惊,“此事当真?官家那边是何反应?”
蔡莜苦着脸道:“官家已经下旨彻查,负责的官员已经在来汴京的路上。”
赵佶在政治上昏庸不代表他人傻,自己身边这些近臣有几个不贪的?可以说这天下有几个官员不贪?
蔡京、童贯、梁师成等人经不起查,但他们这些年也孝敬了自己不少钱,不能看着他们被杀。
“事已至此,你们还是花钱消灾吧,拿了多少不该拿的主动交给朝廷。”
童贯开口道:“上皇,陈东不过是区区六品御史,不可能在短短数日造成如此大的声势,这背后恐怕是官家的意思。”
赵佶愣了下,“官家若想查处此事何须大费周章?”
“上皇,官家怕是对我等起了杀心,想要剪除您的亲信,就算我等散尽家财也难保性命!”
赵佶眉头一皱,“你是说官家此举是针对我?”
童贯点头道:“近些时日关于您将复辟于汴京之类的消息流播甚广,只怕官家信以为真起了戒心。”
赵佶脸色微变,怒骂道:“究竟是何人造谣?这是离间我与楷儿的关系!”
蔡莜急忙说道:“上皇,您不去洛阳,自然有居心叵测之人挑拨离间,此乃皇家大忌。”
“这次陈东奏折中举告的都是您曾经的近臣,一旦被治罪,您身边怕是再无亲近之人!”
赵佶面色凝重,沉默良久之后说道:“你们主动交出贪墨之财,我马上给楷儿修书一封替你们作保。”
童贯,蔡莜等人闻言面色稍缓,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