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家属院里不紧不慢地流淌着。唐七七通过日常的接触和王嫂子这个“信息枢纽”,对左邻右舍的性格和家庭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她像做人物卡片一样,在心里给这些邻居们分了分类。
第一类:热心肠,可深交型。
代表人物自然是王嫂子。她心直口快,没啥坏心眼,谁家真有困难,她是真愿意搭把手。唐七七家刚搬来时,很多琐碎的规矩和窍门都是她提醒的。比如哪天统一供应蜂窝煤,要提前准备好票和钱;比如服务社哪个售货员实在,不会缺斤短两;甚至谁家婆婆要来了,该注意些什么,她都能说道说道。唐七七对她心存感激,家里做了好吃的,总会给她家孩子送一碗过去。
另一个是周嫂子。她沉默寡言,但行动力强。看到唐七七小院里新移栽的菜苗有点蔫,二话不说就回家舀了半瓢她自沤的肥水过来,教她怎么兑水浇灌。唐七七发现她家日子过得紧巴,李连长工资不算高,老家还有老人要赡养,周嫂子就拼命干活,种菜、养鸡、糊火柴盒(从街道接的零活),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唐七七心里敬佩,有时会以“菜种多了吃不完”或者“试试新做的点心”为由,送些农场空间的出产给她家孩子,周嫂子总是默默收下,过两天可能会回赠几个还带着温度的鸡蛋。
第二类:碎嘴子,需保持距离型。
这类人不多,但存在感不弱。比如住在后排的一位吴嫂子,特点是“包打听”加“广播站”。家属院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她总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添油加醋地传播出去。她曾神秘兮兮地跟唐七七说孙嫂子“以前在文工团跟某个领导不清不楚”,也被唐七七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吴嫂子,这种没凭据的话可不好乱说,影响团结。”吴嫂子讨了个没趣,后来也就不怎么跟唐七七说这些了。对这类人,唐七七的原则是礼貌但疏远,绝不参与她们的八卦。
第三类:有故事,需观察型。
比如隔壁的孙嫂子。她确实与其他军嫂有些格格不入。别的嫂子们聚在一起聊孩子、聊家务、聊怎么省布票,她往往插不上话,或者不屑于聊。她似乎很在意自己的穿着和容貌,即使在家,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衣服总是干净的。唐七七有几次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书(这在家属院很少见),眼神里带着点与周围环境不符的忧郁和…清高?关于她的流言很多,但唐七七观察下来,发现她只是不爱交际,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把赵助理员和孩子照顾得也不错。唐七七觉得,或许她只是不适应家属院的生活,或者心里藏着什么事。
第四类:可怜人,需适当帮扶型。
还有一户住在角落的人家,男人是营职干部,姓郑,在之前一次任务中受了伤,腿脚落下了残疾,行动不便。他爱人身体也不好,常年吃药,家里还有个上小学的孩子。郑家是家属院里公认的困难户。王嫂子组织过几次捐款捐物,唐七七也悄悄让顾程旭以组织的名义送过一些补助。唐七七还发现,郑家嫂子手很巧,会做漂亮的布贴画,她琢磨着以后有机会,或许可以帮她想点办法,比如联系百货公司看能不能收点手工艺品?
摸清了这些人的脾性,唐七七在大院里的生活就更有分寸了。该亲近的亲近,该远离的远离,该帮助的则在暗中、以不伤及对方自尊的方式悄悄进行。她逐渐在家属院里树立起了一个“安静、和气、手巧、但不掺和是非”的副师长爱人形象。这个形象,让她既能享受到集体的温暖,又能最大程度地保持自己和顾程旭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