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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藏经阁大门的瞬间,身后的光线与声响仿佛被彻底切断。刘孟置身于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这种“静”并非无声,而是一种仿佛连“声音”这个概念本身都被抽离的“空”。没有风,没有气味,甚至感觉不到空间的边际与时间的流动。
他没有慌乱,只是静静地站立,混沌神识如同水银般缓缓铺开。然而,在这片特殊的“空”中,神识的延伸也变得极其艰难,如同在粘稠的胶质中穿行,只能勉强感知到周围数丈的范围。
这里,便是《寂灭护生篇》所在的“寂灭空间”?
刘孟心念微动,尝试引动一丝混沌神力,指尖亮起微光。但这光芒甫一出现,便如同被无形的海绵吸收,迅速黯淡、消散,未能照亮任何东西。连光,在此地都无法存在太久。
“寂灭……非死寂,而是万籁俱寂,万法归空……”刘孟若有所悟。他不再尝试以常规方式探查,而是收敛了所有外放的力量与感知,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与祖鼎、与万法源晶、与刑戮战晶的微弱共鸣相连。
就在他心神彻底内敛、不向外求的刹那,周围的“空”忽然产生了变化。
并非景象变化,而是一种**意**的变化。
黑暗依旧,但不再是吞噬一切的虚无,而是变得如同最深沉、最宁静的夜空。寂静依旧,但不再是剥夺感官的死寂,而是一种包容一切声音起源与终结的“大寂”。
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暗金色光芒**,如同夜幕中浮现的第一颗星辰,在刘孟“眼前”(并非肉眼所见,而是心念所感)亮起。
光芒之中,并非经卷,亦非文字,而是一道盘膝而坐、身形虚幻模糊、却散发着无穷慈悲与寂灭道韵的**古佛虚影**。虚影低眉垂目,双手结着一个奇特的法印——右手拇指与食指相扣,指向心口(寂灭),左手掌心向上,平托于腹前(护生)。
《寂灭护生篇》,并非记载于实物上的经文,而是这位不知名的古佛,坐化于归墟海眼边缘前,以毕生寂灭佛意与护生宏愿,凝聚而成的**一道传承意念**!藏经阁,不过是保存这道意念的“容器”!
“后来者……”古佛虚影并未开口,宏大而沧桑的意念却直接在刘孟心间响起,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历经万劫的淡然,“汝非佛子,身负混沌,心怀补天……甚好。”
“欲参寂灭护生之道,需先明‘寂灭’真意。寂灭,非消亡,非终结。乃喧哗褪尽,尘埃落定,照见‘本空’。万物缘起性空,寂灭为其本态。归墟之力,乃强行使万物归于‘顽空’、‘死寂’,违逆缘起,乃外道之力。”
随着意念传递,刘孟“看”到古佛虚影右手法印微微一亮。刹那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剥离了所有外物、神通、甚至对“自我”的执着,回归到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观察者”状态。周围的无尽黑暗与寂静,不再是压迫,反而成为一种澄澈的“背景”。在这种状态下,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自身混沌神力中每一缕法则的流动,感知到祖鼎内部世界的细微演化,甚至能“看”到自己道心上那些因连番大战、急迫提升而产生的、极其细微的“焦躁”与“裂痕”。
这便是“寂灭”的初步运用——内观本心,照见真实。
“善。汝心有瑕而不自知,今得照见,当自修补。”古佛意念带着一丝赞许,“然,仅明寂灭,易坠空亡,失却生机。故需‘护生’。”
古佛虚影左手平托的法印也随之亮起。一股温暖、坚韧、如同大地承载万物、又如慈母呵护幼子般的生机意念,缓缓流淌开来。这生机并非草木生长的勃发,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保障“存在”本身得以延续的守护之力。它并不排斥“寂灭”,反而与“寂灭”相辅相成——正因为明了“性空寂灭”,才更知“缘起护生”之可贵,才能在面对“归墟”这等强行终结一切的邪力时,守住那一点“存在”的根本,以“寂灭”之空灵,驾驭“护生”之坚韧,形成独特的抵御与化解之法。
“观想此法印,体悟寂灭与护生之循环。以汝混沌为基,当能衍化属于汝之‘混沌寂灭护生界’。”
古佛虚影开始缓缓演示法印的细微变化,以及其中蕴含的法则流转奥妙。右手寂灭印引动“空”之法则,左手护生印引动“存在”法则,两者并非孤立,而是在一种玄妙的频率下交替、共鸣、循环,构成一个微型的、稳定的、能自发抵御外部“终结”力量侵蚀的场域。
刘孟全神贯注,心神完全沉浸在对这无上法印的感悟之中。他的混沌大道本就包罗万象,此刻接触到这精妙绝伦的寂灭护生之理,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甘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吸收、理解、融合。
他尝试着在识海中观想这双重法印。起初极其生涩,寂灭之意容易流于消沉,护生之意又往往显得笨拙,两者难以协调。但在古佛意念的耐心引导下,结合自身对补天之道的理解(补天亦是修复“存在”),以及对混沌演化生灭的感悟,他渐渐摸到了门径。
他不再刻意区分寂灭与护生,而是将其视为混沌演化过程中的两种自然状态——从无序到有序的“生”之护持,从有序复归混沌本源的“寂”之沉淀。他的混沌神力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频率与轨迹运转,隐隐在体表形成一层极其淡薄、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混沌色与暗金色的微光薄膜。
这层薄膜看似脆弱,但其存在本身,就仿佛自带一种“否定终结”、“肯定存在”的法则属性。刘孟能感觉到,如果此刻再面对归墟之气,这层“混沌寂灭护生界”(雏形)至少能大幅削弱其侵蚀速度,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
就在刘孟潜心感悟,渐入佳境之时——
异变陡生!
寂灭空间的边缘,那原本纯净的黑暗与寂静,毫无征兆地渗入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冰冷粘稠感**!仿佛一滴墨汁,滴入了清澈的深潭。
古佛虚影微微一颤,原本平和的意念中透出一丝怒意与悲哀:“邪魔……竟已侵蚀至此……净土……亦非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