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日,乡试第二场开始。
第二场可以称为公文写作。
考校的乃是论,诏,诰,表,判五类题目。
其中论题一道。
判题五道,诏,诰,表各一篇。
第二场不但要考学子的知识,还有进入朝堂后应对各种公文的正确书写。
其中包含格式,对皇帝,各级官员的尊称。
判题则是做地方官必备,考校的乃是学子判案水平。
答题字数每道不得少于三百字。
这次考试的论题为:
“独遵儒,于百姓可乎?于帝王可乎?”
第二道题为诏书题:
“以先朝贤宗为题,起草诏书,广纳天下之贤。”
题目越短,题越难。
此题要求学子以帝王口吻,广纳天下贤才。
内容既要有帝王之威,又要写当今形势之难,求贤若渴之心。
更要晓之以家国大义!
这一道题目除了要揣摩帝王心思,更重要的便是格式。
开头:诏书开头便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正文:
需说明当下背景,时局政务需求。
进而阐述此诏为何。
内容条理清晰,不可有错漏。
结尾需明确诏书要求,如布告天下,咸使文知。
最后是落款:
年月日加皇帝印。
宋渊写完这两篇已是头大如斗。
光是格式,他就梳理了半晌。
再次感叹,高考,还是简单了!!
接下来是诰。
诰乃是皇帝任命训诫官员的文书。
开头需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为始。
正文开头是被任命官员原来是干什么的,在夸两句,然后是任命。
说起来简单,光是这一篇诰,宋渊打草稿,写好,便是两个时辰。
接下来是表文。
表为臣子陈书于陛下,开头便要敬意十足,稽首跪拜。
通篇下来,各种敬语,之乎者也,那叫一个繁琐!
到了第二日,宋渊看着剩下的五篇判文咬咬牙。
判,便是判案。
题目为五桩地方发生的案子。
考生既要明确题目原告与被告双方的对错。
又要书写正确判文格式。
开头:陈述案情。
正文则是要引用大渊律例。
分析案情且说明判决原由。
如,为何流放,为何刑三年?
最后,还要写上判案人身份等。
又是两夜三天。
号房内的味道几乎已经发酵。
期间还落了一场秋雨。
被抬出去的考生就有七八个。
甚至有考生哀嚎不止。
这场错过,那便是三年。
宋渊坐直了几分!
写!特娘的,猛猛的写!
考了两辈子了,谁怕谁啊!!
许是世家被宋渊的强势镇住,两场考试十分顺利,
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第二场考完,考生们出了考场,哪还有先前的意气风发。
那一股子酸臭气从贡院里扑鼻而来。
有的考生头发散乱,有的考生满脸油光。
大部分则是双目无神,两股颤颤。
没穿鞋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活似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一般。
贡院大门开,随着学子涌出的还有难闻的恶臭。
各种发酵的味道混成了一股污浊之气。
“呕...”
不知谁家小厮突然呕了出来。
紧接着,那干呕似是会传染一般。
不少学子闻着那味道呕吐起来。
然后是一名考生,哇的一声,竟不小心吐了站在门口一名官员一身。
那食物的颜色气味可以五彩斑斓来形容。
那考官恶心的脸都绿了,一把推开那考生哇哇狂吐。
宋渊一出来,便看到贡院门口的污秽。
直接一个箭步跳过去拉了纪春平就要跑。
纪春平指着贡院:
“刘,刘少爷没出来呢...”
宋渊跑的更欢了。
刘明礼八成都馊了!
他还是先跑为妙!
那名被吐了一身的官员脸色铁青,半晌才回过神来。
指着那名立在一旁赔罪的考生道:
“你,姓甚名谁,敢弄脏本官的官服,立马取消乡试资格!”
那学子脸色立马惨白下来,瘫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十年寒窗苦读。。。
那名官员没好气的指着一旁早就傻掉的二柱一家。
“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把这清理了!!”
二柱爹立马找来抹布和水桶,带着两个傻儿子清理贡院外头的污秽。
不少晚出来的学子见到那一地的。。。。忍不住又吐了。。
在众人嫌弃的目光里,父子三人把贡院外的污秽冲洗了干净,
随后,那傻子三柱憨笑着凑到那看门的官差面前。
“官爷, 赏个辛苦钱!”
哪知,那名官员正一肚子气无处撒,对着那傻子就是一脚。
“滚远点,傻玩意!能清理贡院是你等的福气
还管老子要钱?
滚滚滚!这贡院也是你这傻子能来的。”
傻子二柱见自己弟弟挨了一脚就要上前理论。
三柱捂着肚子哇哇哭,二柱气的眼睛都红了。
二柱爹赶忙去拖三柱,给那官差赔罪:
“官爷,别跟傻子计较,俺们是自愿的,自愿的!”
三柱捂着肚子吓的往他爹怀里缩。
“三柱不要钱,三柱不要钱了。”
有一名学子看不下去,上前对着那官员一拜:
“这位官爷,这些污秽本就是要雇人收拾的。
这父子三人智有所残,您即便不给钱,也不该随意伤人。”
其他看不下去的学子也纷纷议论!
“就是!人家本来就傻,大人何苦踹他!”
“没错!便是不给银钱,也不该无故打人!”
这父子三人这两日都在贡院门口。
或说两句吉祥话,或给学子取个东西什么的换几文钱。
虽是傻子,却被教的极有分寸。
穿的虽破却干净,你不要他帮忙,他就离你远远的。
有富家子弟让他们滚,他们就笑着滚!
那官员名叫何鑫,出身高贵,世代读书。
这种臭乞丐,下九流他踹又如何?便是打死又如何?
且他在京中也是极有脸面的,便是国子监的学子都不曾如此与他说话。
何鑫当即发了火:
“一群混账,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谁给你们的狗胆妄议上官?”
三州学子也懵了,这考官怎如此不讲理。
“分明是你让人家清理的,为何不给银钱?”
“没错!既不给钱,何故使人家干活?”
“他们父子三人也是我大渊百姓,这位大人您就是这么做父母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