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的魔刀劈下，空气被撕裂出一道黑痕。萧云谏横剑格挡，震力传遍全身，他脚下一滑，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嘴里泛起血腥味。
他没松手。
青霄剑死死卡住魔刀下压的轨迹。刀锋离他眉心只剩半寸，黑气腐蚀着剑身，发出滋滋声响。
“你说我们想死？”萧云谏抬头，嘴角扯出一个笑，“可你忘了——她还没出最后一招。”
话音未落，他猛蹬地面，借反震之力将身体旋开，同时一脚踹向凤昭肩侧，把她踢向后方三丈外的残柱旁。
凤昭撞在石柱上，闷哼一声。她单膝跪地，右手撑住日曜刀柄，左手按在胸口。铠甲焦黑，呼吸断断续续。
夜枭冷笑：“垂死挣扎。”
他转身抬手，掌心凝聚一团旋转的黑雾，直指凤昭心口。只要一击，就能废掉她的灵根。
就在他出手瞬间，地面突然震动。
一道赤金色纹路从凤昭脚下蔓延而出，像蛛网般迅速爬满整个密室地面。那不是阵法，也不是符咒，而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力量正在苏醒。
凤昭闭眼，低声说：“父王说过，凤焰不是用来杀人的。”
她睁开眼，瞳孔已变成纯金。
九根凤凰翎一根根燃起火焰，火环升腾而起，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焦黑的铠甲片片崩裂，露出内里流动着金纹的战衣。
夜枭动作一顿：“不可能……你才二十出头，怎么可能唤醒本源之力？”
“我不是为了杀你。”凤昭站起，双手握紧双刀，“我是为了守住北境。”
她将日曜插入地面，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语。火焰顺着刀身涌入地下，又从四面八方的裂缝中喷涌而出，形成九根火柱，围成一圈。
萧云谏趴在地上，看见这一幕，脑中忽然响起子时钟声。
紧接着，那道熟悉的声音浮现：“心同则光聚。”
他明白了。
这不是让他去猜下一步怎么打，而是告诉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剑与焰真正合一。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青霄剑上。剑身嗡鸣，银光暴涨。他双手结印，以精血为引，激活剑中残留的始祖剑魄。
一道银色光流从剑尖射出，直奔凤昭而去。
光流碰到火环的刹那，火焰颜色变了。金焰裹着银光，逆流而上，缠绕在凤昭双刀之上。她的刀不再是兵器，更像是两束燃烧的星辰。
夜枭终于动容。
他放弃偷袭，转而召回魔刀，横在胸前。黑气翻滚，试图构筑防御屏障。
但已经晚了。
凤昭跃起，双刀交叉于头顶。萧云谏也强撑起身，拔剑在手，剑尖指向夜枭。
两人目光相接。
没有说话。
可那一刻，他们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萧云谏前冲一步，剑光如电。凤昭紧随其后，双刀划出弧形轨迹。剑气与凤焰在空中交汇，化作一道横贯密室的金虹。
夜枭举刀硬接。
轰！
整座宫殿剧烈摇晃，顶部石块纷纷坠落。冲击波将三人同时掀飞。
夜枭倒退七步，魔刀从中断裂，半截掉在地上，冒出黑烟。他胸前出现一道焦黑印记，边缘还在燃烧金色火焰。
“这……不可能！”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皮肤开始龟裂，黑血从指缝渗出，“你们竟真的能打破宿命！”
他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抽搐，像是被无形之物灼烧。他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露出惧意。
萧云谏站在原地，剑拄地，喘着粗气。他左臂完全失去知觉，只能靠右臂支撑身体。嘴角不断溢血，视线模糊。
凤昭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双刀插进地面，帮她稳住身形。她的披风只剩一角挂在肩上，发间羽毛烧得只剩七根。
但她笑了。
“我说过……我的影子，可以烧两次。”
夜枭盯着她，忽然大笑：“好！好！今日我败给你们，我不冤！但这局棋还没完——星陨之劫终章开启时，我会回来！到时候，整个九州都将沉入永夜！”
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掌心裂开一道口子，黑雾涌出。地面裂缝张开，像一张巨口。
他纵身一跃，化作黑烟钻入地底。
狂风停止。
碎石不再掉落。
密室恢复安静。
只有那道金虹斩出的痕迹，深深刻在对面石壁上，长约十丈，至今未散。
萧云谏试着动了动左臂，一阵剧痛传来。他低头看，袖子已被血浸透，布料粘在伤口上。
他没管伤势，转身看向凤昭。
她还跪在地上，头低着，肩膀微微起伏。应该是累极了，但没倒下。
“还能站起来吗？”他问。
凤昭没回答。
她慢慢抬起右手，抹去嘴角的血。然后一手扶刀，一手撑地，一点一点往上撑。
第一次没成功。
第二次，她咬牙发力，终于站直。
她抬头看他，眼神清亮。
“你说呢？”
萧云谏没说话，只是把剑换到左手，尽管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他知道这场战斗结束了。
但也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路上。
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是玄甲军听见动静赶来支援。
凤昭望着他，忽然说：“刚才那一招，有名字吗？”
萧云谏摇头：“没有。”
“那就叫它‘听潮斩’。”她说，“因为你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萧云谏愣了一下。
他没否认。
风吹过残破的密室，卷起几片焦黑的布条。远处天边泛起微光，黎明快到了。
凤昭往前走了两步，在他面前停下。
距离很近。
近到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血污和疲惫。
“下次别再把我踢那么远。”她说。
“不然打完架，我得走好久才能找到你。”
萧云谏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知道了。”
凤昭笑了笑，伸手抓住他没受伤的右臂。
两个人靠着彼此的重量，站在废墟中央。
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一缕阳光穿过破损的穹顶，照在青霄剑的剑刃上，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痕。
光痕缓缓移动，最后停在地面上那道尚未冷却的裂缝边缘。
裂缝深处，有一点黑雾正缓慢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