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液体还在往下滴。
萧云谏盯着那道裂缝,没有移开视线。凤昭走到他身边,抬手一掌拍在岩壁上,火光顺着掌心蔓延,瞬间封住了渗血的裂口。地面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挣扎,但很快归于平静。
“还没死透。”她说。
赤焰蹲在地上,耳朵微动,鼻尖抽了抽。他猛地抬头,冲着右侧洞口低吼一声,那是狼群示警的方式。
白芷收起紫晶瓶,从药囊里取出一枚淡绿色药丸塞进嘴里,又递给旁边士兵一人一颗。“含着,别咽,有动静立刻咬破。”
凤昭转身走向通道出口,步伐稳定。她扯下披风一角,绑在右臂上扎紧伤口,动作干脆利落。外面天色发白,风雪小了些。
营地已经搭了起来。几堆篝火燃着,伤员被安置在石台后方,还能战斗的士兵三三两两靠在一起休息。一名斥候跑过来单膝跪地:“统帅,东侧十里无异样,西侧发现魔气残留,已标记。”
“继续轮巡。”凤昭点头,“每组间隔半个时辰,赤焰带队夜班。”
赤焰站直身体,握紧狼牙项链,咧嘴一笑。
凤昭登上断崖边的石台,抽出“日曜”刀,在地上划出几道线。“这是敌人的进攻路线。他们喜欢从地底钻出来,速度快,数量多,而且会分身。”
她看向围拢过来的士兵:“三人一组,一人主攻,一人掩护,第三人负责切断退路。不要贪功,看到幻影先退半步,等它实体化再动手。”
一名老兵皱眉:“我们以前不是这么打的。”
“以前你们死了三百人。”凤昭声音不高,“现在活着的人,得学会怎么活到最后。”
没人再说话。
萧云谏站在不远处,手中青霄剑轻轻点地。他闭眼片刻,脑中无声。听潮录还没响,子时未到,但他知道时间不多。
他走过去,用剑尖在沙地上画出三个圈。“这里是伏击点。昨夜我看到火痕的位置,说明地下有热流交汇。敌人一定会走这里。”
他抬头:“我会布一道简易剑阵,靠人力维持运转。需要二十人配合脚步移动,错一步就失效。”
士兵们面面相觑。
“我能行。”一个年轻士兵站出来。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陆续有人举手。
白芷在一旁清点药材,把剩下的丹药分成小包。她走到每一队人面前发药,语气平静:“醒神丸提神,续力散补气血,重伤的别吃,会反噬。”
有个士兵想抢着多拿两颗,被她直接按住手腕。“逞强没用,后面还有硬仗。”
那人讪讪收回手。
太阳升到头顶时,第一轮训练开始。
萧云谏带着十名士兵演练剑阵步伐,一遍不行就两遍。有人踩错位置,触发假想敌机制,立刻被旁边同伴推倒。摔倒了就爬起来,没人抱怨。
凤昭亲自教五名火系士兵控焰。她把手放在他们背上,引导灵力流动。“火不是用来烧的,是用来看的。夜里一点火星,就能照亮整片战场。”
她示范了一次,指尖跳起一团小火,在空中划出信号图案。士兵们跟着学,有的成功,有的把自己眉毛燎了。
赤焰带着四名斥候在营地周围巡查。他时不时停下,贴地听声,然后用手势比划方向。有一次他突然扑向一块岩石,掀开积雪,下面露出半截黑袍碎片。
他捡起来闻了闻,扔给萧云谏。
萧云谏接过一看,布料边缘焦黑,是被凤焰烧过的痕迹。“不是新来的,是昨晚漏网的。”
“杀了?”赤焰比划手势。
“留着。”萧云谏摇头,“等它回去报信。”
午饭是干粮和热汤。没人吃得太多,都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下午,凤昭召集所有人列队。她站在高处,声音传得很远:“今晚必须守住这条线。敌人会来,可能很多,也可能很强。但我们不会后退。”
她摘下左臂护甲,露出那道旧疤。“十五岁那年,我和你们一样害怕。但我记得长官说过一句话——‘只要你还站着,就得替倒下的人多看一眼前方。’”
队伍里有人低声重复这句话。
萧云谏这时开口:“子时前后,听潮录会有提示。只要我还清醒,就不会让敌人突破防线。”
白芷补充:“我会在后方准备急救,每个人受伤都必须第一时间报告。我不想看到谁硬撑到最后站不起来。”
赤焰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远处山林中,几声狼嚎回应。
士兵们的神情变了。不再是疲惫和恐惧,而是某种凝聚起来的东西。
防御体系初步成型。石障垒好了,伏击点设了记号,剑阵演练了七遍,火信号系统测试三次成功。斥候网铺开到十五里外,每隔一刻钟传回一次消息。
夜幕降临前,最后一轮部署完成。
萧云谏站在高岗上,望着地脉裂缝的方向。青霄剑插在身侧,剑柄微微发烫。他知道子时快到了。
凤昭走上来,站在他旁边。“你觉得他们会什么时候来?”
“等我听到声音就知道了。”他说。
白芷从后面走近,递给他一瓶水。“别忘了喝水。你上次听潮后忘了喝,嘴唇都裂了。”
他接过瓶子,喝了一口。
赤焰坐在营地门口,手里攥着狼牙项链,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风停了。
火堆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萧云谏忽然闭眼。
来了。
脑中响起那句低语——
**“火熄则门开,人静则杀至。”**
他睁眼,看向凤昭:“准备迎战。”
凤昭拔刀出鞘,凤焰腾起。
白芷迅速打开药囊,把银针排在掌心。
赤焰猛然站起,望向西北方向。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一粒碎石从上方岩壁滚落,砸在萧云谏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