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明摘下眼镜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的气氛为之一变。之前的他像是一个沉浸在研究中的学者，而现在，他则像是一个彻底撕下伪装的、冷酷无情的掌控者。
他并没有亲自出手攻击，而是抬起了右手。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造型极其科幻的、流淌着数据流的银色手环。
“启动‘深渊低语’，频率delta-7。”他对着手环平静地说道。
嗡——！
一股无形的、与归墟之力同源但表现形式截然不同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
这不是物理冲击，也不是能量攻击，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信息层面**的干扰和侵蚀！
陆明、周明、赵乾三人同时感到头脑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杂乱无章、充满恶意的信息和噪音，强行涌入他们的意识！
赵乾惨叫一声，抱着头跪倒在地，他的大脑根本无法处理如此庞大的垃圾信息流，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迷茫，口鼻中甚至渗出了鲜血。他修炼的道法体系，对这种直接的信息攻击几乎没有防御能力。
周明虽然意志坚定，身体经过特殊训练，但也脸色煞白，身体摇晃，努力集中精神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低语”。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思维正在被扰乱，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而最受影响的，竟然是魂体状态的陆明！
魂体本身就可以视为一种高度凝聚的信息和能量结合体。这股“深渊低语”对于魂体的伤害尤为直接和致命！
陆明那本就濒临消散的魂体，在这信息洪流的冲刷下，如同沙堡遇上了海啸，开始从边缘寸寸崩解、消散！构成他存在的核心信息正在被快速污染、覆盖、抹除！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与【阴司办公系统】的连接，也变得极其不稳定，界面闪烁，提示乱码，仿佛受到了强烈的信号干扰！
“呃啊——！”陆明发出痛苦的嘶鸣，魂体蜷缩起来，光芒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这“深渊低语”，竟然是专门针对意识和信息存在的武器！顾先明对归墟之力的研究和应用，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深度！
“感受到知识的重量了吗？”顾先明漫步在无形的信息风暴中，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归墟，不仅仅是物质的终点，也是信息的终结。万物皆可数据化，而数据，亦可归于虚无。这才是‘净化’的真谛。”
他看着在信息洪流中挣扎的三人，如同看着实验皿中濒死的昆虫。
“你们的挣扎，你们的情感，你们的存在本身，都不过是无用的冗余数据。被‘深渊低语’净化，是你们的荣幸。”
周明强忍着脑袋快要炸裂的痛苦，抬起颤抖的手，还想举起匕首。但一个净化者瞬间出现在他面前，轻易地打飞了他的武器，将他踩在脚下。
赵乾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瘫软在地。
陆明的魂体越来越淡，与系统的连接几乎中断，意识也开始模糊。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牺牲了释明心，耗尽了力量，却连靠近对方都做不到，就要在这诡异的信息攻击下，无声无息地湮灭？
不甘心……绝不甘心！
就在陆明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的最后一刻，他那源于前世项目经理的、对“系统”和“信息”的本能理解，以及阴司神职中蕴含的“秩序”规则碎片，在绝境中碰撞出了一丝火花！
信息……数据……洪流……
对方是在用无序的、充满恶意的垃圾信息，冲击他们的意识，覆盖他们的存在！
那么，如果……如果能构建起一个有序的、强大的信息防护，或者……反向注入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有序的数据流呢？
系统！阴司系统！
虽然连接不稳定，但它本质上是一个极其庞大、高度有序的信息集合体！是维系阴阳秩序的规则体现！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陆明即将熄灭的意识中生成。
他放弃了徒劳的抵抗，反而主动敞开了自己与系统之间那摇摇欲坠的连接通道！并且，用最后的力量，将顾先明发出的“深渊低语”信息流，连同自身作为媒介和放大器，疯狂地**引向**系统深处！
他在赌博！赌系统的位格远高于顾先明的“深渊低语”！赌这无序的信息洪流，不但无法摧毁系统，反而会触发系统的某种……防御或反制机制！
“来吧……看看是你的‘深渊’能吞噬我的系统……还是我的系统……能兼容你的‘低语’！”
陆明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下一刻，庞大的、混乱的“深渊低语”信息流，沿着陆明打开的通道，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了【阴司办公系统】！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信息污染入侵！】
【核心数据库受到冲击！】
【规则逻辑链受到干扰！】
【启动紧急防御协议！】
【分析入侵信息结构……】
【调用底层秩序规则进行对冲……】
【重新定义入侵信息属性……】
一连串急促的、冰冷的系统提示，在陆明几乎停滞的意识中刷屏般闪过！
他手中的老旧手机（系统载体）屏幕疯狂闪烁，发出过载的嗡鸣！
顾先明脸上的从容第一次彻底消失，变成了惊疑不定：“你在做什么？！你的系统……怎么可能承受住‘深渊低语’？！”
他感觉到，自己发出的信息攻击，仿佛泥牛入海，被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深邃、充满了绝对“秩序”力量的存在所吞噬、解析、甚至……同化！
不仅如此，一股经过系统过滤、转化、加持过的，蕴含着阴司审判与秩序规则的**反向信息流**，沿着原路，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反冲而回！
“不！！！”
顾先明惊恐地大叫，想要切断“深渊低语”，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股金色的、由无数玄奥符文和规则锁链构成的秩序信息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的“深渊低语”，狠狠轰入了他手腕上的银色手环，以及……他的大脑！
“噗——！”
顾先明如遭雷击，身体剧烈颤抖，七窍同时流出黑色的血液，他抱头发出凄厉的惨叫，那惨叫声中充满了信息过载带来的极致痛苦！
他依赖的“深渊低语”被破，自身反而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踩住周明的净化者因为失去指令而动作僵直。
信息风暴，戛然而止。
陆明赌赢了！他用自身为饵，借助系统的至高规则，重创了顾先明！
但他也付出了代价。他的魂体在刚才的冲击中几乎完全消散，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如同火星般的核心灵光，漂浮在空中，随时可能熄灭。
周明挣扎着推开僵直的净化者，踉跄着爬起来，看着七窍流血、痛苦嘶嚎的顾先明，又看了看那一点微弱的陆明灵光，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复杂。
赵乾依旧昏迷不醒。
而上方，因为能量供应短暂中断和刚才的信息风暴冲击，那个黑色的“深渊之眼”漩涡，变得极其不稳定，开始剧烈地膨胀、收缩，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
这个疯狂造物的失控，似乎已经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