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菀柳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发现围墙外有几个黑乎乎的脑袋在那里探头探脑,她轻咳一声,扬高了声音。
“你皮肤敏感,就别碰那些鬼芋了,你去弄些草木灰,往里面加水,搅一搅,过滤一遍后,取上面的清水,那个水可是做鬼芋豆腐的关键。”
“噢!”薛二妞领命去了。
骆菀柳又加了一句,“记得多放些草木灰。”
听她们提起鬼芋,陈婆子忙问,“柳丫头,你要用这鬼芋做啥豆腐?我可以帮你们,我之前不小心挖到过,也用手拿了,并没啥事儿,是后面听他们说才知道那东西不能碰。”
骆菀柳眼眸晶亮,这陈婆子竟是做魔芋的天选之人!
“那就麻烦陈阿婆帮忙削一下这个鬼芋的皮。”骆菀柳又刻意加大了音量,“处理鬼芋的第一步,必须要不对鬼芋过敏的人才行,但凡摸了鬼芋会手痒的,就不行!”
躲在围墙外偷听的人将骆菀柳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其中有个妇人喜不自胜地压低声音,“我之前摸过鬼芋,我手没事,我可以做。”
“我不行,我之前碰过,手痒了好久勒。”那妇人哭丧着脸,感觉自己错过了赚钱的机会。
说干就干,骆菀柳随便挑了一个四五斤大的魔芋交给陈婆子,再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出来。
在洗的时候骆菀柳又开口了,“这个红红的芽点要留着,后面只需要切下来埋土里,明年就又可以长出鬼芋了。”
把魔芋表面的泥土清洗干净后,骆菀柳指导着陈婆子先削皮。
削皮的时候她和骆大嫂都去碰了碰被削下来的皮。
过了一会儿,骆菀柳难受地不停用大拇指抠着自己的手背,“大嫂,不行,我也过敏。”刚刚她只是碰了一点点,没想到这生魔芋的毒性这么强。
骆大嫂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惊喜道:“小妹,我可以,我没事!”
削完皮,薛二妞那边的草木灰水也准备好了。
将洗干净的石头放在装草木灰水的木盆边缘,骆菀柳扬高声音,以确保躲在墙外偷听的人能听见。
“大嫂、陈阿婆,把砍成小块的鬼芋在这个石头上磨成泥浆,一边磨一边把磨出来的泥浆和草木灰水混合,一般一斤鬼芋豆腐需要三斤草木灰水。”
骆大嫂和陈婆子坐在木盆边,开始磨。
魔芋不大,再加上是两个人一起磨,很快就磨好了。
“大嫂,要把里面的颗粒捏散,和草木灰水搅拌均匀,放一晚上,等明天早上咱们在盆里加清水,切成大块上锅用清水煮一个时辰,然后换水再煮半个时辰,最后切小块用清水泡着就行了,等吃的时候再切成片或者块,就可以直接下锅了。”
骆大嫂一边搅拌着盆里的魔芋泥,一边拿怪异的眼神看骆菀柳,“小妹,你这样扯着嗓子说话不累吗?再说了,我又不聋,你就像之前那样说话,我听得见。”
骆菀柳嗓子都快冒烟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她这不是怕她说太小声,外面的人没听清楚,到时候吃出问题来嘛!
她讪笑了一下,转头看向陈婆子,开口问:“陈阿婆,这个怎么做你学会了吗?”
陈婆子把做的过程复述了一遍,骆菀柳一拍手掌,“对了!就是这样,”
说完她又提高音量,“这鬼芋是我从小崖山北面的山腰上挖回来的,上面还有很多,现在时辰还早,你要吃的话可以去挖!”
躲在墙外的人一听,瞬间就跑没影了。
司北冥耳力极佳,自然将外面的动静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是故意告诉那些人该怎么做这个鬼芋,还告诉他们在哪里可以挖到鬼芋,她其实并没有她表现的那样冷漠。
莫名的,司北冥想把她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好。
偷听的村民全回家拿上锄头,上山挖魔芋去了,当然还有陈婆子。
正在山脚挖野菜的薛春兰,见这么多人扛着锄头成群结队的上山,她好奇询问,“你们这是干嘛去?”
其中有个妇人见她是里正的女儿,便好心告知她,“我们在骆家院子外偷听到那鬼芋经过处理后可以吃,我们现在上山挖鬼芋去。”
薛春兰瞪大眼睛。
鬼芋?
可以吃?
骆家院子?
肯定又是骆菀柳!
薛春兰一把拉住那妇人的手,急切道:“婶子,鬼芋可是有毒的,你们可千万不要被他们给骗了。”
这骆菀柳怎么这么恶毒,竟骗大家去吃有毒的鬼芋,她一定不能让骆菀柳如愿。
众人面面相觑,“不会吧!这可是我们偷听到的,我瞅着那骆家偷偷摸摸的,还不想让我们知道呢!”
“那你们见他们吃了吗?”薛春兰问。
众人一时语塞,说是要明天早上煮过之后才能吃,他们也确实没见骆家的人吃。
薛春兰急得跺脚,“你看看你们,都没见他们吃,怎么就确定这鬼芋可以吃了?村里之前吃鬼芋中毒的人可不少,你们忘了?”
“春兰丫头说得也对,要不等明天她们吃过之后没事,咱们再上山去挖?”其中一个村民提议。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点头,“也行。”
除了陈婆子,其他人扛着锄头,转身回去了。
“陈阿婆,你怎么还去?”薛春兰叫住她。
陈婆子回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我相信柳丫头。”
望着陈婆子坚定上山的脚步,薛春兰咬咬牙,提着菜篮子快步回家。
“爹,骆菀柳在蛊惑村里的人吃鬼芋!”回到家,薛春兰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爹薛万有。
薛万有嘴里叼着烟杆,突露着眼珠子从凳子上站起身,“你说什么?”
“我说,骆家在蛊惑村里人吃鬼芋!”
薛春兰心跳极快,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将她笼罩,骆家蛊惑大家吃有毒的鬼芋,这是要完了。
骆家完了,骆菀柳也就跟着完了!
“鬼芋我之前误食过,还是煮熟了的,只吃了一点,就让我喉咙又痛又肿,好几天没能开口说话,这骆家怎么敢的?”
薛万有手脚发麻,有一种抓住骆家错处的兴奋感直冲脑门,他骆家只不过是外来户,凭什么过得比身为里正的他还富足。
听说今天在他们家干活的工人,中午不仅有大米饭吃,还吃上了肉。
但薛万有还算冷静,并没有立刻冲去骆家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