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身为里正,一定要阻止大家误信谗言,要是到时候大家吃出了问题,县令大人怕是也会责怪你管理村子不力。”
薛春兰自认为自己聪明了一回,说的话有理有据。
薛万有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详细给我说说。”
于是,薛春兰把从村民们那儿听到的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听完薛春兰的话,薛万有陷入了沉思,他叼着烟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薛万有才缓缓开口,“你是说,除了陈婆子,其他人都听了你的话,并没有上山挖鬼芋。”
“是的,爹。”薛春兰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在村民中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可下一秒,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爹,你干什么?”薛春兰有些不可置信,她可是抓到了骆家的错处,爹为什么还要打她?
“你这个蠢货!你拦住她们干什么,你就该让她们上山去挖,挖回来吃出问题我才好为她们主持公道,现在好了,人都被你拦下来了,我还拿什么去问骆家的罪?”
如此好博取擅治美名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薛万有气不打一处来。
薛春兰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咬了咬唇,小声辩解,“我......我当时也是怕大家会中毒,所以才阻止她们的。”
“没事,爹!还有陈婆子,陈婆子不听劝,非要上山。”薛春兰忙为自己找补。
“还有骆家,她们挖鬼芋,肯定是要煮来吃的,在他们家干活的人,应该还不知道她们要煮鬼芋给他们吃,我们明天可以当场揭穿这件事!”
薛春兰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见骆菀柳被全村人扔烂菜叶、臭鸡蛋的场景。
薛万有却突然一顿,嘴里念叨着,“不对,不对,这事儿不对。”
“爹,有啥不对的?”薛春兰不解。
“大家都知道鬼芋有毒,不能吃,那骆家为啥还要挖回来,给这么多人吃?他们难道真不怕吃出问题来吗?”从刚开始,薛万有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是啊!骆家明知道鬼芋不能吃,为什么还挖回来吃呢?
“你之前说,其他人是在骆家偷偷听来鬼芋能吃这件事的?”
“是的,爹。”薛春兰点头。
“你现在立刻去打听清楚,这骆家到底是怎么处理这鬼芋的。”
薛万有的语气略带急切,如果这鬼芋真的能吃,那他将处理鬼芋的法子上交,必定是大功一件。
整个会县,山里到处都是鬼芋。
如果鬼芋能吃,那将大大缓解全县吃食短缺的问题。
薛春兰有些没反应过来,还呆呆站在那里。
“你快去啊!”薛万有催促。
“噢,好。”薛春兰转身,着急忙慌的出了门。
没一会儿,薛春兰就回来了,也把如何处理鬼芋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薛万有听后,神情很是激动,这方法他闻所未闻,说不一定经过这样处理,有毒的鬼芋真的可以吃。
“你现在立刻上山挖一个鬼芋回来,我让你娘准备好草木灰水。”
薛春兰都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又被迫扛着锄头出了门,等再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
“你把这鬼芋按照她们告诉你的方法处理好,石头和草木灰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薛万有指着放在院子里装着草木灰水的木盆,以及放在木盆边的扁平石块。
薛春兰双手交握,手指头不停互相摩挲着,“爹,我刚刚挖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这鬼芋的皮,现在手有点痒,我磨不了这个。”
那些妇人可是说了,磨这个得让摸了手不痒的人来。
“你不磨,难道让我和你娘来磨吗?”薛万有瞪着双眼,满脸不悦。
薛春兰脖子一缩,她现在没能力也没胆子忤逆她爹,只得乖乖洗干净魔芋,然后削皮。
在刚开始磨的时候,她的手就已经开始发红、发肿了。
她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早知会受这份罪,她就不把这件事告诉她爹了,她的手现在是又痛又痒。
骆家在河对岸的工地已经收工,除了薛庄子、薛有福、薛有为三人的工钱是之前就谈好了的,建好房子之后,一次性结清,每人五两银子。
剩下的其他人,骆大哥给每人发了十个铜板的工钱。
薛庄子、薛有福、薛有为他们带来的人自然是欣然收下,而三个二流子和薛大旺他们竟推脱不要。
“我也不是天天来,今天是没下河打渔,就没事来帮帮忙,工钱就不用了。”薛多鱼说。
“师父,我叫你一声师父,你家里起新房子,我理应来帮忙,哪里要什么工钱。”薛大旺说。
“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能混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哪里好意思要工钱。”三个二流子说。
只有陈大宝紧紧捏着手里的那十个铜钱犹豫不决,用这些钱买的粮食够奶奶吃好几天了,可......菀姐姐对他已经够好了,他不能再要他们家的钱。
陈大宝把手里的铜钱还了回去,“骏德哥,我力气小,没干多少活,中午菀姐姐管了我和奶奶的饭,工钱我不能要。”
骆大哥还是第一次遇到拿着钱,给不出去的情况,他想了想,“既然这样,那晚上你们上家里来吃饭,不要钱,那就管你们两顿饭,怎么样?”
说到吃饭,大家都想起中午的卤味,嘴里自然而然的分泌出唾液,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薛铁柱嘿嘿一笑,“成!冬梅嫂子手艺好,做的饭好吃,我们哥儿几个就厚着脸皮,蹭两顿饭吃。”
薛长喜和薛长良两兄弟在一旁使劲点头,他们举双手双脚赞成。
薛大旺也馋骆家的饭菜,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自己拿回家煮,就是做不出那个味。
薛多鱼犹豫了一下,他其实并不缺那口吃的,但是他想见那个人,想与她近距离接触,便也没有拒绝。
陈大宝嘴唇嗫嚅着,他自己干了多少活儿,他心里清楚,怎么好意思晚上还留下来吃饭。
骆大哥自然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伸手拍了拍陈大宝瘦削的肩头,“好了,大宝,走,跟哥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