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的星空顶在头顶忽明忽暗，像极了此刻公玉谨年乱糟糟的心跳。
手机屏幕还亮着。
Ghost发来的那串代码像条毒绿蛇，盘踞在视网膜上。
【接替Frost，成为新的守门人。】
公玉谨年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删除键。
身旁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慕容曦芸蜷在真皮座椅里睡着了。
这位刚刚为了他豪掷十亿、逼疯董事会的商业女皇，此刻卸下了所有铠甲，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
告诉她？
不行。她太累了。
刚打完一场商业硬仗，不能让她再卷进“深渊”这种见不得光的烂泥潭里。这是男人该扛的事。
公玉谨年熄灭屏幕，把手机揣进兜里，那是心脏的位置。
“去医院。”他对前面的司机做了个口型。
……
江城第一医院，顶层VIp病房。
走廊里静得只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出风声。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见到公玉谨年，立刻无声地低头行礼，推开了房门。
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刺鼻，反而混着一股淡淡的百合香。
凌霜妍坐在病床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没穿那件标志性的黑色连帽卫衣，换成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显得更加单薄。
原本及腰的长发被她自己剪得乱七八糟，参差不齐的发梢垂在耳边，遮住了大半张脸。
听到开门声，她肩膀明显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往被子里缩。
“还在疼？”公玉谨年走到床边，拉开椅子坐下。
凌霜妍没抬头，甚至把脸埋得更低了，声音沙哑得像吞了把沙子：
“别看。丑。”
她最引以为傲的武器废了，她的骄傲也跟着碎了一地。
公玉谨年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叠折得整整齐齐的A4纸。
“这是你的心血，我拿回来了。”
凌霜妍身体僵住了。
她慢慢抬起头，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墨色瞳孔在触碰到那些熟悉的代码时，猛地收缩。
“你……”她嘴唇颤抖，眼眶瞬间红得像只兔子。
“我说过，没人能动我的人。”
公玉谨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笃定，
“哪怕是一张纸，我也给你抢回来。”
“哇——”
凌霜妍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自卑，什么残废，猛地扑进公玉谨年怀里，双手虽然不能动，
但整个人像个考拉一样撞进他胸膛，把脸死死埋在他颈窝里，嚎啕大哭。
眼泪瞬间浸湿了公玉谨年那件昂贵的高定衬衫。
她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水味，而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清冷，混杂着医院特有的药香，
还有一丝少女独有的乳香气。
因为动作太大，病号服宽大的领口歪向一边，
露出一大片白得晃眼的锁骨和半个圆润的肩头。
公玉谨年僵着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凌霜妍的身材是那种极具欺骗性的类型。
平时穿着卫衣看不出来，现在这一扑。
那两团柔软紧紧压在他胸口，
随着哭泣的频率不断挤压变形，弹性惊人。
“好了，没事了。”公玉谨年叹了口气，伸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
这丫头，受了太多苦。
就在这时。
“咔哒。”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脆。
公玉谨年拍背的手僵在半空。
凌霜妍的哭声戛然而止，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鹅。
两人同时转头。
门口，慕容曦芸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进口水果篮，那件深V的黑色丝绒长裙还没换，肩上披着西装外套，气场两米八。
她甚至没表现出一点惊讶，那双灰色的眸子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公玉谨年尴尬悬空的手上。
嘴角那抹笑，有点冷，又有点玩味。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公玉谨年头皮发麻。
凌霜妍吓得脸色煞白，触电般地从公玉谨年怀里弹开，整个人缩回被窝里，连头都不敢露，只留下一撮乱糟糟的短发在外面瑟瑟发抖。
正宫抓奸现场？
不，慕容曦芸从来不演这种狗血剧。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床头柜前，把水果篮放下。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公玉谨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动作。
她弯下腰，伸手替凌霜妍掖了掖被角。
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
“哭出来就好，憋着容易生病。”慕容曦芸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淡然，
“以后这就是你家。在慕容集团的地盘上，只有我们欺负别人，没人能欺负你。”
被窝里的那一小团抖得更厉害了。
凌霜妍偷偷掀开被子一角，露出一只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慕容曦芸。
这个女人，太耀眼了。
如果说凌霜妍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那慕容曦芸就是高悬天际的太阳。
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从容，让凌霜妍瞬间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自惭形秽。
她不嫉妒，她甚至觉得……公玉谨年就该配这样的女人。
“至于你……”
慕容曦芸转过身，视线锁住公玉谨年。
她伸出那只戴着千万级钻戒的手，慢条斯理地帮公玉谨年整理了一下被凌霜妍蹭乱的领口，指尖有意无意地在他喉结上划过。
“公玉先生，我的怀抱是免费的，但别人的……”她凑近公玉谨年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廓上，
“抱一次一千万。这笔账，我们回家慢慢算。”
公玉谨年喉咙发干，苦笑：“老婆，能分期吗？”
“看你表现。”慕容曦芸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眼神里全是戏谑。
这种高段位的处理方式，不仅化解了尴尬，还宣示了主权，顺便调了个情。
公玉谨年不得不服。
就在这气氛刚刚缓和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喊声。
“姐夫！姐夫你在哪！”
这声音，除了慕容晚儿那个混世魔王还能有谁。
下一秒，一道粉白色的身影炮弹一样冲了进来。
“啊！终于找到你了！”
慕容晚儿完全无视了房间里的另外两个女人，直奔公玉谨年。
她今天穿了件那种只能遮住屁股的连帽卫衣，
下面是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脚上踩着双毛茸茸的拖鞋。
“砰！”
她助跑起跳，双腿熟练地盘上公玉谨年的腰，
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姐夫我也要抱抱！刚才在下面等得无聊死了！”
公玉谨年被这巨大的冲力撞得倒退两步，下意识地托住她的屁股。
入手一片软腻q弹。
“下来！像什么样子！”公玉谨年板着脸训斥，但手却很诚实地护着她的腰，生怕她摔着。
“我不！”晚儿把脸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像只撒娇的小狗，
“我也要安慰！刚才那个水果篮好重，人家手都勒红了！”
她身上那股甜腻的水蜜桃味直往公玉谨年鼻子里钻。
因为动作太大，卫衣下摆往上缩，露出里面的蕾丝边边，白得晃眼。
病床上的凌霜妍看呆了。
慕容曦芸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晚儿，下来。你姐夫腰不好。”
“胡说！姐夫腰好着呢！”晚儿反驳道，甚至还坏心眼地在他腰上扭了扭，
“上次你在书房不是还夸姐夫腰力……唔唔唔！”
公玉谨年眼疾手快，一把捂住这丫头的嘴。
这要是让她说下去，明天的头条就是《慕容总裁闺房秘事曝光》。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从沉重变得有些……欢脱。
看着这一大两小三个女人。
一个是冷艳霸气的女皇，一个是娇俏可人的小姨子，还有一个是虽然残了手但依旧眼神坚定的天才黑客。
公玉谨年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但随即，那股暖流就被一阵寒意冲散。
兜里的手机像块烧红的烙铁。
“深渊”还在。Ghost还在。
眼前的温馨就像泡沫，那个庞大的地下组织随时可能伸出一根手指，把这一切戳破。
要想守住这份安宁，他就必须走进黑暗。
“走了。”慕容曦芸看了一眼腕表，
“医生说霜妍需要静养。晚儿，把那个赖在你姐夫身上的爪子撒开。”
晚儿不情不愿地跳下来，顺手在公玉谨年屁股上拍了一下：
“哼，小气鬼。”
凌霜妍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像晚儿那样肆无忌惮地挂在他身上，也无法像慕容曦芸那样并肩站在他身旁。
她是影子。
影子的归宿，就是在黑暗里，替他挡下所有的冷箭。
“指令确认。”她对着空荡荡的病房，低声说了一句。
……
电梯里。
只有他们三个人。
晚儿正在低头刷手机，在那傻乐。
公玉谨年看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心里盘算着怎么回复Ghost。
突然。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慕容曦芸没有看他，依然目视前方，那张绝美的侧脸在金属电梯壁的反光下显得有些冷峻。
“刚才那个短信。”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声惊雷炸在公玉谨年耳边。
“是谁发的？”
公玉谨年浑身一僵，心脏漏跳半拍。
原来她看见了。
在那辆劳斯莱斯上，她根本没睡着。
电梯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晚儿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悄悄收起了手机，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滴溜溜地转。
女王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她是掌控千亿帝国的掌舵人，怎么可能连枕边人的这点小动作都察觉不到？
坦白？还是继续隐瞒？
如果坦白，就是把她拉进危险。
如果不说……这就是信任危机。
公玉谨年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
“叮。”
电梯门开了。
慕容曦芸松开手，率先走出电梯，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
“上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