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腥气和过剩的荷尔蒙味道。
江城大学行政楼前的公告栏被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人头像是攒动的蚁群。
“让让!都让让!没长眼啊?”
几个学生会干事粗暴地推开人群,硬生生挤出一条通道。
裴冷翠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像只刚斗赢了架的孔雀,昂着下巴走了进去。
她换了条新的香奈儿高定裙,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怎么还没来?”
裴冷翠扫了一圈人群,指甲在胳膊上掐出月牙印,
“那个草包不会是怕得连夜买站票跑路了吧?”
旁边的小跟班立马递上那支专业录音笔:
“裴姐,刚看群消息,有人在校门口看见公玉谨年的摩托车了。”
“估计是正在给慕容晚儿做心理建设呢,毕竟学猪叫这种事,确实需要点脸皮。”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人群外围,一棵老槐树下。
慕容晚儿整个人缩在公玉谨年背后,两只手死死抓着西装下摆,把那块昂贵的布料攥得皱巴巴的。
“我不去……谨年我不去……”
晚儿的声音在抖,带着明显的哭腔,
“万一没考过怎么办?我就要退学!我不要在全校面前学猪叫!呜呜呜……姐姐会打死我的……”
今天特意换回了那套乖巧的JK制服,但这会儿因为紧张,整个人都在往怀里钻。
额头抵着后背,那两团绵软毫无章法地挤压着脊柱,随着她的颤抖。
公玉谨年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干燥滚烫。
“松手。”
“不松!”
晚儿甚至把脸贴了上去,鼻尖全是那股好闻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烟草气,让她腿软,
“除非你现在带我私奔!去火星!”
“再不松手,我就把你昨晚背错公式被打的录音发到校广播站。”
“你敢!”
晚儿猛地抬头,灰红色的眸子里水雾弥漫,像只炸毛的兔子。
公玉谨年没理她,直接拎着她的后领子,像提溜一只犯错的小猫,大步流星地走向公告栏。
人群自动分开。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或是嘲讽,或是看戏,或是惊艳。
裴冷翠看到晚儿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怂样,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稳了。这绝对是考砸了的表现。
“哟,慕容大小姐终于舍得露面了?”
裴冷翠抱着手臂,故意提高了音量,
“刚才教务处可是说了,这次题目难度系数历史最高,挂科率预计超过百分之四十。怎么样,嗓子润好了吗?”
躲在公玉谨年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瞄了一眼那张巨大的红榜。
密密麻麻的名字,像蝌蚪一样。
“别废话。”
公玉谨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护在晚儿腰侧,隔绝了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看榜。”
裴冷翠冷笑一声,转身面向红榜。
“那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她伸出手指,从第一名开始往下划。
“第一名,金融系二班,李修远,98分。”
“第二名,金融系一班,张雅,95分。”
“第三名……”
裴冷翠顿了顿,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金融系三班,裴冷翠,92分。”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和掌声。这种变态难度的卷子能考90分以上,绝对是神仙打架。
裴冷翠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挑衅地看了一眼晚儿:
“慕容同学,前三名没有你哦。看来所谓的‘特训’,也就是在床上特训吧?”
人群里传来几声猥琐的低笑。
柳楚娴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那本粉色笔记,轻轻咬着下唇,美瞳里闪过一丝快意。
“第四名……第五名……”
裴冷翠念得很快,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记耳光,扇在晚儿本来就脆弱的神经上。
晚儿的手心全是冷汗,把衬衫都浸湿了一块。
闭上眼,根本不敢看。
脑子里全是昨晚那些荧光色的公式,还有谨年。
“第九名,王浩,85分。”
念完第九名,裴冷翠停住了。
她转过身,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假笑:
“前九名都没有。慕容晚儿,咱们的赌约可是前十。看来不用往下看了,愿赌服……”
“输”字还没出口。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卧槽!那是谁?!”
“第十名!快看第十名!”
“我眼瞎了吗?并列第十?!”
裴冷翠猛地回头,视线顺着那个男生的手指看过去。
在第九名的下面,原本应该只有一个名字的位置,此刻却挤着两行字。
第十名:赵子龙,82分。
第十名:慕容晚儿,82分。
轰。
裴冷翠脑子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颗震撼弹。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冲上去,脸几乎贴到了榜单上,手指死死抠着那行字,试图把那张红纸抠破。
那个只会买包、做美甲、上课睡觉的草包?考了82分?还是在这种地狱难度的卷子上?
“作弊!肯定是作弊!”
裴冷翠猛地转身,指着晚儿尖叫,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公玉谨年!是你!肯定是你买通了改卷老师!就像之前那个王建国一样!”
全场哗然。
晚儿听到自己的名字,整个人僵了一下。
她慢慢睁开眼,顺着公玉谨年的视线看过去。
“慕容晚儿……82分……”
她喃喃自语,然后猛地掐了一下公玉谨年的腰。
“嘶。”
公玉谨年倒吸一口冷气,按住她作乱的手,
“疼。”
“不是做梦?!”
晚儿那双灰红色的眸子瞬间亮得吓人,像是点燃了两团火。
下一秒。
她直接原地起跳。
“啊啊啊啊!我考过啦!我是天才!”
晚儿像个树袋熊一样,双腿直接盘上了公玉谨年的腰,双臂死死箍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公玉谨年下意识地托住她的臀儿,入手是一片惊人的柔软和弹性。
“姐夫!我要吃猴脑!我要买包!我要那个限量款的爱马仕!”
晚儿疯了。
她根本不管周围有多少人看着,捧着公玉谨年的脸,对着那张冷峻的薄唇就是一口。
“波!”
清脆,响亮。
甚至还带着一丝水渍声。
公玉谨年的脸颊上瞬间多了一个鲜红的唇印。
周围的男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校花此刻正挂在一个小白脸身上发疯,那两条白皙的小腿还在半空中乱晃,裙摆飞扬,露出一点点蕾丝边。
公玉谨年皱眉,把她的裙摆往下拉了拉,遮住那一抹春光。
“下来。”
“不下!这辈子都不下!”
晚儿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胸口那团软肉压得他胸膛发闷,
“是你教得好!特别是那个写在大腿上的公式……我一摸就想起来了!”
裴冷翠听着这些虎狼之词,气得浑身发抖。
“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我要去举报你们!”
裴冷翠掏出手机,
“我要去查卷!我要申请复核!这种垃圾怎么可能考82分!”
“裴同学。”
公玉谨年托着晚儿,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冷光。
“承认别人比你聪明,很难吗?”
“你放屁!她就是个废物!”
裴冷翠歇斯底里,
“我要找侯主任!我要……”
“你是说他吗?”
公玉谨年下巴微抬,示意她看后面。
行政楼的大门被推开。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一脸肃杀的纪委人员走了出来。
中间架着的那个秃顶男人,正是教务处副主任侯德昌。
此时的侯德昌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官威,面如死灰,双腿拖在地上,像是一摊烂泥。
手腕上那副银色的“手镯”,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侯……侯主任?”裴冷翠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侯德昌经过这边时,抬头看了一眼公玉谨年。
那个年轻人站在阳光下,怀里抱着那个惹不起的小祖宗,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猎人看着猎物落网时的表情。
侯德昌打了个哆嗦,裤裆里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渍。尿了。
“带走。”纪委人员厌恶地皱眉,加快了脚步。
裴冷翠瘫软在地上。
靠山,倒了。
所有的骄傲、算计、依仗,在这一刻统统化为泡影。
晚儿从公玉谨年怀里探出头,看着裴冷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眨了眨眼。
“那个……录音笔还在吗?”
晚儿指了指地上那个摔坏的手机,声音软糯,却字字诛心。
“虽然你不守信用,但我姐夫说了,做人要大度。”
她从公玉谨年身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走到裴冷翠面前,弯下腰。
那双修长的腿在裴冷翠眼前晃得刺眼。
“这次就算了。”
晚儿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下次再敢打我姐夫的主意,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资本霸凌’。”
说完,她直起身,挽住公玉谨年的胳膊,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走啦谨年!我想吃火锅!变态辣的那种!”
公玉谨年任由她拖着走,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赵琳发了条信息。
【清扫干净。】
围观的学生自动让开一条路。
柳楚娴站在人群最外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晚儿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在公玉谨年身上,走路一蹦一跳的,让她嫉妒得发狂。
“82分……”柳楚娴翻开手里那本粉色笔记,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指尖用力到发白。
“原来……笨蛋也有笨蛋的用法啊。”
她合上笔记,封底那个黑色的深渊标记,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
停车场。
刚坐进车里,晚儿那种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
“痛痛痛……”
她捂着屁股,在大真皮座椅上扭来扭去,
“谨年,刚才跳太猛,好像扯到伤口了……昨晚姐姐下手太狠了呜呜呜……”
公玉谨年发动车子,侧头看了她一眼。
那张小脸皱成一团,手正不老实地往裙摆下面伸,似乎想去揉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
“别乱动。”
“可是真的疼嘛……”
晚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突然眼睛一亮,
“谨年,你帮我揉揉好不好?就像之前那样?”
她说着,就要把腿往中控台上架。
公玉谨年一把按住她的膝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丝袜传过来。
“这里是停车场。”
“这车窗是单向的!外面看不见!”
晚儿开始耍赖,脚尖在他大腿内侧轻轻蹭了一下,
“而且……刚才为了考试,我都把那种感觉憋回去了……现在好难受……”
那种感觉?
公玉谨年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
公玉谨年点开。
照片是一张偷拍。
角度极其刁钻。
正是刚才在考场外,他抱着晚儿的那一幕。
但重点不是人。
是在背景那栋教学楼的天台上,一个模糊的黑影正举着一把狙击枪,枪口正对着他的后脑勺。
下面附了一行字:
【游戏才刚开始。今晚十二点,云顶天宫见。——深渊】
公玉谨年盯着那行字,指节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叩击了两下。
“姐夫?你怎么了?”
晚儿察觉到气氛不对,凑过来想看手机。
公玉谨年反手扣住手机屏幕,转过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纯欲脸庞。
“晚儿。”
“昂?”
“今晚回家,把那套装再穿一次。”
晚儿愣住了,随即脸红得像个番茄:
“啊?还……还要穿啊?不是考完试了吗?”
公玉谨年踩下油门,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这次不是为了考试。”
他目视前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让人听不懂的危险意味。
“是为了……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