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学的校园生活,又在慕容曦芸雷厉风行的公关操作下,回归了一种虚假的平静。
关于公玉谨年被包养又反转的帖子,被官方定性为“恶意AI换脸造谣”,发帖人被“绳之以法”,主楼被锁,热度被强行压了下去。
只是偶尔,走在林荫道上,公玉谨年还能捕捉到一些投向自己的,混杂着好奇、揣测与一丝畏惧的视线。
对此,公-早已习惯-谨年,内心毫无波澜。
他甚至觉得,这种被人当成“背景通天的扫地僧”的感觉,还挺省事。
至少,再也没有不开眼的富二代上来找茬,也没有拜金女想来碰瓷了。
世界清净了。
这天下午,公玉谨年刚上完一节枯燥的宏观经济学,正准备去图书馆。
刚走出教学楼,前方不远处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伴随着几声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卧槽。
公玉谨年抬起头,只见一道身影踩着滑板,如同一阵风般从人群的缝隙中穿梭而过。
滑板技术很炫,但明显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
那是一个女孩。
棕黑色的长发在风中扬起,发尾挑染的一抹暗红色泽,在午后的阳光下跳动,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暴力熊联名卫衣,下摆堪堪遮住大腿,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白得晃眼的腿。
我趣。
公玉谨年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三个字。
腿玩年。
还没等他收回这略显失礼的念头,那道身影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或许是地面上有一颗不凑巧的小石子,或许是她纯粹想整个活。
只听“刺啦”一声刺耳的摩擦音,滑板失控,女孩发出一声可爱的惊呼,整个人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公玉谨年的方向飞了过来。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纸箱,上面贴着“新生报到”四个大字。
下一秒,天女散花。
书本、零食、玩偶、化妆品……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混杂着纸箱的碎屑,稀里哗啦地爆了一地。
而那个女孩,则以一个标准的平地摔姿势,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公玉谨年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动态的美感,以及一丝刻意的做作。
公玉谨年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趴在地上的“肇事者”。
周围的学生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对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指指点点,不少人已经掏出了手机。
“我靠,这是哪个系的系花?也太顶了吧!”
“这腿,这腰,绝了!怎么摔倒都这么好看?”
“她好像是冲着公玉谨年去的吧?你们看,摔得位置多准。”
议论声中,地上的女孩动了动。
她慢吞吞地抬起头,一张精致得不像真人的脸蛋露了出来。
天使般的面孔,皮肤白皙透亮,五官小巧又立体。
最特别的是她那双眼睛,基底是冷冷的灰色,却又混杂着一丝小恶魔般的暗红色泽,此刻正水汪汪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和痛楚,望向公玉谨年。
公玉谨年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因为被美色所惑。
而是这张脸,这双眼睛,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那股子隐藏在天真外表下的狡黠和桀骜,和慕容曦芸那张冷御的脸,有那么三四分的相似。
尤其是,当她抬起头时,一股奇异的香气钻入公玉谨年的鼻腔。
像是刚摘下的黑加仑被用力捏爆,混合着雨后森林里清冽的臭氧味道。
甜腻,又危险。
这味道……
公玉谨年想起来了。
那天在云顶天宫的书房,慕容曦芸靠在他背后,身上就是这种清冽的松木香,但似乎还混杂着另一种更甜腻的果香。
他当时以为是她换了新的沐浴露。
“同学,你没事吧?”公玉谨年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痛……”女孩的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带着一丝委屈的鼻音。
她试图撑起身体,但手腕一软,又摔了回去,膝盖在地面上磕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一下,听起来是真的疼。
女孩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层水雾迅速弥漫开来。
“嘶……好痛……”她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瞬间击中了周围一圈雄性生物的心。
“同学,我扶你起来!”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务室?”
几个男生立刻就要冲上来献殷勤。
公玉谨年没动。
他只是平静地伸出手,穿过那些杂物,递到了女孩面前。
女孩愣了一下,抬起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女孩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她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了公玉谨年的掌心。
很软,很凉。
公玉谨年稍一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女孩站稳后,立刻松开手,低着头,小声说:“谢谢你,学长。”
她揉着自己磕到的膝盖,那里已经红了一片,配上她雪白的肌肤,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你是新生?”公玉…谨年随口问了一句。
“嗯,”女孩点点头,声音依旧细弱蚊蝇,“我叫晚儿,今天刚从国外转学过来,是金融系的。”
晚儿?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学长,你能……帮我个忙吗?”慕容晚儿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请求和不好意思的神情看着他,
“我的东西都洒了,我一个人收拾不过来,而且……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好痛。”
她说着,还可怜兮兮地动了动自己的脚踝。
公玉谨年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她穿着一双限量版的dior联名款运动鞋,脚踝纤细,看不出任何红肿。
“举手之劳。”公玉谨年没戳穿她,弯下腰,开始帮她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
慕容晚儿也赶紧蹲下身帮忙。
两人沉默地收拾着。
公玉谨年捡起一个粉色的暴力熊玩偶,一个最新款的水果手机,还有一盒包装精美的马卡龙。
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一股“我很贵”的气息。
这哪里是普通新生的行李,这分明是富家千金的移动城堡。
“学长,你也……是金融系的吗?”慕容晚儿一边收拾,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嗯。”
“哇!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慕容晚儿的眼睛亮了一下,仿佛找到了组织,“我刚来学校,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请学长多多关照呀!”
她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天真又烂漫。
公玉谨年把最后一本书放进箱子里,站起身。
“学长,真的太谢谢你了!”慕容晚儿也跟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仰着小脸,真诚地道谢,
“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喝奶茶吧!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公玉谨年看着她那双写满了“纯真”和“期待”的眼睛,心里已经把她的套路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用了。”公玉谨年淡淡地拒绝,“宿舍楼在那边,自己过去吧。”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女生宿舍方向,言下之意,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退下了。
慕容晚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似乎没想到,自己这无往不利的攻势,居然会被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
她眼里的水雾又开始凝聚。
“学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她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失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公玉谨年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他有点无奈了。
“没有。”他吐出两个字,算是最后的安抚。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他不想再跟这个浑身都是戏的“新生”有任何纠缠。
走出十几米远,他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公玉谨年没有回头。
这个晚儿,该不会……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哪有这么巧的事。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他摇摇头,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出脑海,加快脚步朝图书馆走去。
在他身后。
在他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后。
原本还一脸委屈,泫然欲泣的慕容晚儿,瞬间变了脸。
她站直了身体,之前还“扭伤”的脚踝灵活地转了转,一点事都没有。
她脸上的失落和委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又玩味的笑容。
她从卫衣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切,真没劲。”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她抬起手,看了看刚才被公玉谨年拉过的那只手,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干燥又灼热的温度。
“力气还挺大。”
她舔了舔棒棒糖,那双暗红灰的眼睛里,闪烁着猎人发现有趣猎物时的兴奋光芒。
“不上钩是吧?”
“看来光靠美色和装可怜,还不够啊。”
“姐夫……”
她拖长了调子,念出这个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称呼,声音里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游戏”的期待。
“这只是开胃菜。”
“接下来的正餐,希望你……能扛得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