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突如而至。
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
起初,玛莎婶子和镇上其他人一样,只当这是场寻常暴雨。
顶多耽误洗衣房的活计,没了当日工钱。
可雨一连下了几天天,洗衣房的池塘积满了水,根本没法开工,家里的米缸渐渐见了底,玛莎婶子终于慌了。
她坐在灶台边,看着火苗舔舐着锅底,心里满是忧愁:“再这么歇着,家里的存款撑不了几天了。”
晚上,她跟丈夫商量:“明天我去趟林府,问问林太太能不能安排点雨天能做的活,比如缝补衣物之类的,总不能坐吃山空。”
丈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清晨。
玛莎婶子裹着破旧的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往林府走。
街上的积水没过脚踝,冷冷的雨水渗进鞋里,她却顾不上这些。
可刚走到街角,就撞见一队身着白色法袍的神教人员,手里握着闪着寒光的长剑,正沿街巡查。
“站住!” 一个神教人员喝住她,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你这时候出门,要去做什么?”
玛莎婶子连忙解释:“我…… 我去林府找活干,家里快断粮了。”
可那神教人员却冷笑一声:“如今暴雨连绵,根本就没有人会出门。看你形迹可疑,定是异教徒同伙!”
她怎么就成了异教徒了?!玛莎婶子实在想不通下雨和异教徒有什么关系,只是不等她开口辩解,长剑已刺穿她的胸膛。
玛莎婶子的家人得知消息时,如遭雷击。
可悲伤还没持续多久,院门就被踹开,一群神教人员冲了进来,大喊:“异教徒家属,一律格杀勿论!”
剑光闪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隔壁的吉尔一家吓得缩在屋里,吉尔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妻子浑身发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血腥味顺着门缝飘进来。
“里面还有人!”
随着一声大喝,房门被劈开,冰冷的长剑瞬间夺走了一家四口的性命。
不过半个时辰,整栋楼就没了活气,鲜血顺着楼梯往下流,染红了门前的积水。
……
林府里。
下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夫人!不好了!神教的神职人员把洗衣房的人都杀了……”
林太太脸色一白,赶紧往丈夫维克多?林的书房跑。
“维克,到底怎么回事,神教人员怎么……”推开门,她的话才说出一半,就对上维克多毫无血色的脸。
他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信纸,浑身都在发抖。
林太太心里一沉,声音发颤:“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维克多?林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铂金级炼金师……炼金师引动天变,水淹了半个镇子,神教的人说……说要清理异教徒,稳定人心……”
“什么?!我们这里出现了异教徒?!”一听这三个字,林太太觉得天都塌了。
哪里有异教徒,哪里就有血案。
他们自然清楚自己不是异教徒,但怕就怕那些神职人员认为他们是啊。
林太太的身子晃了晃,连忙扶住桌沿才站稳,声音里满是慌乱:“那…… 那咱们有没有门路避祸?不管是找城主府,还是托神教里的人,只要能保咱们一家平安,花多少钱都成!”
维克多?林缓缓摇头,指节因攥紧信纸而发白:“难啊…… 如今神教正在气头上,炼金师引发的水灾让他们丢了颜面,正想拿人立威。想要避祸,怕是要大出血……至少得把咱们半数家产捐给神教,再托人疏通关系,才有可能让他们放过咱们。”
“半数家产?” 林太太的嘴唇瞬间失去血色,踉跄着后退半步,眼里满是心疼,却又很快被恐惧取代,“出!大出血就大出血!只要能活命,钱没了还能再赚,要是被定成‘异教徒’,咱们连命都没了,留着家产有什么用?”
她想起自己苦心经营的染布坊,还有那家日进斗金的发簪铺子,心口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可转念一想,比起性命,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只能咬着牙认了。
若是此刻涂娇娇在场,怕是要冷笑一声:呵!那染布坊的染色技法、发簪铺的新式花样,哪样不是她的东西?
抢人东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心疼了?
……
圣卡西亚镇的街头,雨水混着血迹流淌,可普通百姓们却被蒙在鼓里。
躲在自家屋里的人们,听着外面神教人员的吆喝,看着街上的惨状,非但没怀疑神教的残暴,反而越发笃定这一切都是 “异教徒” 惹的祸。
“要不是那些异教徒作祟,老天爷怎么会下这么久的暴雨?” 一个老汉坐在门槛上,望着阴沉的天空叹气,手里攥着仅存的半块干粮,“神教大人说得对,就是这些异教徒惹怒了光明神,才降下天灾惩罚咱们!”
旁边的妇人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恐惧与愤怒:“可不是嘛!你看玛莎一家,还有吉尔他们,说不定就是跟异教徒有牵连,才被神教大人清理了。咱们可得离那些‘不干净’的人远点,别被连累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场暴雨只是自然天象,所谓的 “异教徒作乱” 不过是神教为掩盖失职、随意找的借口。
甚至这场“天灾”就是他们自己引起的,不过是推到了所谓的异教徒身上。
家家户户都在心里默默诅咒着素未谋面的 “异教徒”,祈祷着光明神能早日 “显灵”,驱散天灾,还镇子一个 “清白”。
有人甚至主动点燃蜡烛,对着光明神的简易画像跪拜:“光明神大人,求您快点惩罚那些异教徒吧!只要雨停了,咱们以后一定多给您上供!”
只可怜了碧翠丝,堂堂的铂金级炼金师,就因为她不肯上供,不肯跟神教的人同流合污,直接被打成了“异教徒头子”。
要不是她是炼金师,保命手段颇多,差点就死在那群神教人员的围攻之下了。
此时此刻,她正虚弱地伏在一条通体银白的金属蛇背上,身上的黑斗篷替她挡去了所有的雨水。
银鳞影是一件铂金级别的的炼器物品,平时她都戴在手腕上做装饰品。也幸好是如此,所以那些人才同用防备,给了她发动银鳞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