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尊坛前的盆地,陷入了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各方势力在经历了一番混乱与试探后,暂时按捺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九根沉寂的古老石柱上,等待着真正的变化。
天道宗队伍经过刚才的强硬反击,稳稳占据了一席之地,无人再敢轻易挑衅。冷清璇持剑而立,冰心剑域引而不发,如同覆盖着一层薄冰的湖面,平静下蕴含着刺骨寒意。王昊站在她身侧,如同蓄势待发的洪荒猛兽,目光灼灼地盯着万兽山那群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战意。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突然,盆地中央那九根百丈石柱,同时轻微震动起来!其上雕刻的万千妖兽浮雕,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眼中齐齐亮起各异的光芒,虎啸龙吟、凤鸣猿啼……无数妖兽的虚影在石柱表面流转、咆哮!
氤氲的雾气剧烈翻涌,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威严、仿佛源自洪荒的气息,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从九柱围成的圆圈中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盆地!
在这股气息之下,几乎所有修士都感到心神震颤,体内灵力运转滞涩,一些修为较弱者更是双腿发软,几欲跪伏。就连万兽山那位域场境中期的老者,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身旁那几头强大的灵兽,更是发出了不安的低吼,匍匐下身体,表示臣服。
唯有天道宗队伍,在冷清璇冰心剑域的庇护下,受到的影响最小。冷清璇能感觉到,这股气息虽然强大,却并无恶意,更像是一种……审视。
“嗡——”
九根石柱光芒大盛,在盆地上空交织成一片巨大的、复杂无比的妖兽图腾。图腾缓缓旋转,最终投射下一道凝练的、混合着混沌色彩的光柱,精准地笼罩了冷清璇!
“大师姐!”众弟子惊呼。
冷清璇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被拉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四周是流淌的混沌气流,前方,一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她灵魂都感到压迫的庞大身影,缓缓凝聚。
那身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缕残存的意志,但其层次之高,远超她所见过的任何存在,甚至比林枫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丝气息,也毫不逊色,只是性质截然不同。林枫是包容万物、润物无声的“道”,而眼前这道意志,则是霸道、苍茫、统御万兽的“皇”!
“人族女娃……”一个宏大而古老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冷清璇的心神之间,“你的剑心,纯粹而坚韧,竟能抵御本皇的威压……有趣。”
这赫然是万兽渊真正的主人,那缕残存的远古兽皇意志!
“晚辈天道宗冷清璇,拜见兽皇前辈。”冷清璇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地行礼。她能感觉到,这缕意志并无杀意。
“天道宗……”兽皇意志似乎思索了一下,“未曾听闻。不过,能培养出你这等心性的弟子,想来不凡。”
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冷清璇的剑域,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你的域场,初具雏形,冰寒刺骨,锐利无匹,但……似乎缺少了一点‘灵性’,一点属于生命本身的‘野性’与‘包容’。”
冷清璇心中一震!这与林枫之前点出的“穿透”之劲看似不同,却隐隐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她的剑道过于追求极致的“净”与“杀”,少了些圆融与变化。
“请前辈指点。”她诚心求教。
“指点?”兽皇意志发出低沉的笑声,“本皇的传承,在于统御、在于沟通、在于激发血脉深处最原始的力量!而非人族的剑道。不过……”
它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玩味:“看在你这女娃心性不错的份上,本皇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接下本皇一击,若能不伤,便算你通过初步考验,有资格接触外围传承。若接不下……便留下你这身剑骨,作为惊扰本皇沉眠的代价吧!”
话音刚落,不等冷清璇回应,那道混沌身影便抬起了模糊的“前爪”,朝着她轻轻一拍!
这一拍,看似缓慢,却仿佛引动了整个空间的力量!不再是单纯的威压,而是凝聚了实质般的毁灭之力,如同万千凶兽的咆哮汇聚成一拳,要将眼前这个渺小的人族连同她的剑域一起,彻底碾碎!
冷清璇瞳孔猛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她瞬间将冰心剑域催发到极致,无数冰晶长剑在身前凝聚,试图阻挡。
然而,那毁灭洪流势如破竹,她的冰晶长剑纷纷崩碎,剑域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在北域天道宗后山,正用一根草茎逗弄“盆栽”里一只新诞生的小精灵的林枫,微微挑了挑眉。
“啧,那头老狮子,脾气还是这么爆。”他仿佛隔着无尽空间看到了万兽渊内的一幕,随手将草茎上沾着的一滴露珠,弹向了面前的“盆栽”。
那滴露珠落入“盆栽”的微型世界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万兽渊那独立空间内,眼看冷清璇就要被那毁灭洪流吞没,一点微不可察的、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平和道韵的“湿意”,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她的冰心剑域之中。
原本即将崩溃的剑域,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稳定下来!那极致的冰寒之中,竟凭空生出了一丝柔韧的、包容的“水意”!冰与水交融,刚与柔并济!
“轰——!!”
毁灭洪流狠狠撞击在蜕变后的剑域之上!这一次,剑域虽依旧剧烈震荡,冰层上布满了裂痕,却顽强地没有破碎!冷清璇喉头一甜,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但她终究是稳稳地接下了这一击!
“嗯?!”兽皇意志发出一声惊疑,“冰中蕴水,刚柔相济?你这女娃,竟在生死关头有此悟性?!”
它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凝实了几分,仔细地“打量”着冷清璇,仿佛要将她看透。
冷清璇自己也愣住了,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剑域在刚才那一刻发生了某种本质的蜕变,变得更加圆融,更加坚韧!这绝非她自身顿悟所能及……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林枫那总是云淡风轻的身影。
“是了……定是林师弟……”她心中明悟,涌起无限的感激。
“很好!”兽皇意志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赞赏,“人族女娃,你通过了本皇的考验!有资格获得本皇留下的《万兽谱》外围卷,以及……一滴本皇稀释的‘统御精血’!”
一道包裹着光团的玉简和一滴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血液,缓缓飞向冷清璇。
“望你好生运用,莫要堕了本皇的名头!”
话音落下,混沌空间消散,冷清璇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盆地之中,只是手中,多了一枚古朴玉简和一个封印着金色血液的水晶瓶。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于她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