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北域共主后,天道宗的地位水涨船高,慕名前来拜师者几乎踏破了门槛。宗门资源充沛,弟子们修炼也更加刻苦,整体实力每日都在提升。
这一日,又到了宗门每月一次的长老公开讲道之日。按照轮值,本次讲道的,恰好是护法长老林枫。
消息传出,不仅天道宗所有弟子早早齐聚讲道广场,连许多附庸宗门的长老和核心弟子,也千方百计求得旁听名额,赶来聆听。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想听听这位深不可测的林长老,会讲授何等玄奥莫测的大道至理。
辰时已到,林枫慢悠悠地走上了广场中央的白玉讲道台。他依旧是一身灰衣,空着双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数千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期待与狂热。
林枫环视了一圈,开口道:“今天,讲一下扫地。”
众人:“???”
扫地?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枫却没管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开始讲:“扫地,看似简单,实则蕴含至理。首先,握扫帚要稳,手腕要活,不能太死板,也不能太飘忽。力度要均匀,重了扬灰,轻了扫不干净。”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握扫帚和挥扫的动作,姿势……很普通,就是凡人扫大街的样子。
“其次,要注意顺序。一般从角落开始,由内向外,顺着风向扫,这样灰尘不会倒卷。遇到顽固的污渍,可以蘸点水,或者用扫帚头使劲蹭几下。”
台下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这……这真的是在讲道?不是在培训杂役?
一些附庸宗门的长老脸上已经露出失望之色,若非讲台上的人是林枫,他们恐怕早已拂袖而去。
然而,天道宗本宗的弟子,尤其是冷清璇、王昊等深知林枫行事风格的人,却不敢有丝毫分神,反而更加聚精会神地聆听,试图从这些平凡的话语中,听出不一样的玄机。
林枫继续道:“扫地的最高境界,是人帚合一,心无杂念。眼里只有灰尘和垃圾,心里只想着把它们扫干净。当你全身心投入的时候,你会发现,扫帚仿佛成了你手臂的延伸,地面的每一处凹凸,每一粒尘埃,都清晰地映照在你心里……”
他的语速平缓,声音也不大,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氛围开始弥漫。
一些悟性较高的弟子,听着听着,忽然感觉林枫那平凡无奇的扫地动作,似乎暗合了某种天地韵律!那“由内向外”,岂不像是灵力运转周天?那“顺着风向”,岂不像是顺应天地法则?那“人帚合一”,岂不像是修行中追求的人与法器、与天地交融的境界?
一个外门弟子卡在感道境巅峰许久,此刻听着林枫讲述如何用力均匀,如何心无杂念,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一直无法冲开的瓶颈竟悄然松动,周身灵气自动汇聚,轰然突破至明心境!
又有一个弟子,在听到“注意顺序,从角落开始”时,联想到自己修炼一套剑法时总是顾此失彼,顿时明悟了招式衔接的关键,体内剑气不由自主地激荡起来!
冷清璇更是美眸异彩连连。她听到“人帚合一,心无杂念”时,仿佛触摸到了剑心通明更高一层的门槛,那是一种彻底专注、物我两忘的极致状态!
林枫还在讲:“……扫完之后,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心里会很舒坦。这就叫,有始有终,尘埃落定。”
当他说出“尘埃落定”四个字时,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整个讲道广场上,所有因突破或感悟而激荡的灵力、剑气,都在一瞬间平复下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变得温顺而和谐。所有人的心境,也莫名地感到一片宁静祥和。
讲道结束。
林枫放下比划的手,看了看台下神色各异的人群,补充了一句:“当然,以上都是我瞎编的,大家听听就好,别当真。主要还是得多练。”
众人:“……”
然而,此刻再无人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那些有所突破、有所感悟的弟子,纷纷激动地躬身行礼:“多谢林长老指点!”
那些原本失望的附庸宗门长老,此刻也面色凝重,看向林枫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他们终于明白,这位林长老的“讲道”,早已超越了具体功法和神通的范畴,直指修行本质与心境!看似讲扫地,实则演大道!这是何等恐怖的境界?
林枫打了个哈欠,跳下讲道台,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了,留下一广场若有所悟、心潮澎湃的听众。
自此,“扫地蕴含大道”的说法在北域不胫而走,甚至兴起了一阵“悟道于平凡”的修行风潮。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