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不愧是中域名楼,雕梁画栋,气派非凡。一楼大厅人声鼎沸,坐满了各色修士,谈论声、划拳声、丝竹声不绝于耳。
林枫找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一个小二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客官,您要点些什么?本店的醉仙酿、红烧狮子头那可是天阙一绝!”
“就来一壶醉仙酿,一份红烧狮子头,再配两个清爽小菜。”林枫随口道。
“好嘞!您稍等!”小二麻利地记下,躬身退去。
林枫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大堂。他的邻桌,坐着几名衣着华贵的年轻修士,正高谈阔论,声音不小。
“听说了吗?北域那个叫什么天道宗的,前段日子在归墟海眼,可是出了大风头!”一个锦衣青年说道,语气带着几分酸意。
“哼,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捡了点龙宫和万兽山看不上的残羹剩饭罢了。”另一个手持折扇的公子哥不屑地撇撇嘴,“听说他们那个叫什么冷清璇的大师姐,仗着有几分姿色和运气,竟敢从敖倾心公主手里抢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王兄所言极是。北域蛮荒之地,能出什么真正的人物?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第三人附和道,举起酒杯,“来,不提那些蛮子,喝酒!三日后太子祭天大典,那才是真正的盛事!据说连西域佛国的‘妙音天女’都会前来观礼!”
“妙音天女?可是那位一曲梵音能令枯木逢春的佛门圣女?”锦衣青年眼睛一亮。
“正是!若能一睹芳容,聆听仙音,真是不虚此行了!”
几人话题很快转向了即将到来的祭天大典和那位妙音天女,言语间充满了向往。
林枫听着,面色平静,只是端起小二刚送来的醉仙酿,轻轻抿了一口。酒液醇厚,入口绵柔,后劲却带着一股凛冽的灵气,确实不错。
这时,酒楼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名身着月白僧袍、面覆轻纱、气质空灵绝俗的女子,在几名老僧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进来。她虽看不清容貌,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眸,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慈悲与智慧,令人望之便心生宁静。周身隐隐有若有若无的梵唱环绕,所过之处,喧嚣的大堂都不自觉地安静了几分。
“是妙音天女!”
“她竟然来醉仙居了!”
“果然是天人般的人物!”
大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议论声。那几名原本高谈阔论的公子哥,也立刻闭上了嘴,目光痴迷地追随着那道身影。
妙音天女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她目不斜视,在店家的引领下,径直朝着二楼的雅间走去。
然而,就在她经过林枫这一桌时,她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落在了正低头品尝狮子头的林枫身上。
她修炼《妙法莲华经》,灵觉远超常人,能感知到常人无法感知的气息。在她眼中,这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空”,并非虚无,而是包容一切的“空”,与佛门至高经典中描述的某种境界隐隐契合,但又截然不同。这种感觉,玄之又玄。
林枫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带着食物油光的笑容。
妙音天女微微一怔,随即双手合十,对着林枫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然后便继续上楼去了。只是心中,却留下了一丝淡淡的疑惑。
这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妙音天女上了楼。
林枫的注意力则很快回到了面前那盘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红烧狮子头上。他夹起一个,咬了一口,肉质鲜嫩,汤汁浓郁,果然名不虚传。
“味道确实不错,火候差了点,肉馅摔打的次数也不够,不够劲道。”他一边吃,一边客观地评价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旁边那桌公子哥耳中。
那几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枫。醉仙居的狮子头乃是大师傅的拿手菜,享誉中域,这土包子居然还敢挑剔?
手持折扇的王公子忍不住嗤笑一声:“哪里来的乡巴佬,不懂装懂!醉仙居的狮子头也是你能评价的?”
林枫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说:“我说的是事实。好的狮子头,要三肥七瘦,手工剁馅,摔打至少三百下以上,才能达到那种极致的弹牙口感。他这个,顶多摔打了一百五十下,用的是机器绞的肉,肥瘦比例也不对,差了点火候。”
他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真是个资深厨子。
王公子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赶紧给本公子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他话音未落,站在他身后的一名护卫模样的壮汉,便狞笑着上前一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着林枫的肩膀抓来,想要将他拎起来扔出去。那护卫气息不弱,已是灵墟境初期。
然而,他的手尚未碰到林枫的衣服,脚下不知怎地突然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惊呼着向前扑去,不偏不倚,那张大脸正好砸进了邻桌那盆刚上桌、还冒着热气的“水煮灵鱼”里!
“噗通!哗啦!”
汤汁四溅,辣椒油糊了那护卫满脸,烫得他哇哇乱叫,狼狈不堪。
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那王公子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林枫:“你……你使的什么妖法?!”
林枫一脸无辜地摊摊手:“大家都看到了,他自己没站稳,关我什么事?唉,可惜了这盆好鱼。”
他摇了摇头,继续低头享用他的狮子头和醉仙酿,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王公子还想发作,却被同伴拉住,低声道:“王兄,算了,醉仙居内禁止斗法,况且三日后就是祭天大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公子恨恨地瞪了林枫一眼,看着那还在惨叫的护卫,只觉得颜面扫地,再也待不下去,扔下几块灵石,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大堂内恢复了喧闹,众人看向林枫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与探究,但见他衣着普通,气息微弱,也只当是那护卫自己倒霉,并未深想。
唯有二楼雅间内,凭窗而坐的妙音天女,透过竹帘的缝隙,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她看着那个依旧在淡定吃饭的灰衣青年,清澈的眼眸中,疑惑更深了。
“并非术法,亦非灵力波动……仿佛只是……巧合?”她捻动着手中的佛珠,轻声自语,“此人,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