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的人都走了。
事情闹到这地步,相当于是家事,既然是王夫人干的,那就没必要让衙门来,家丑不可外扬啊!
贾母反应快,强硬要求自个儿处理,无须衙门办案。
贾琏不依,非要继续查千年人参的来源,若是查到是王夫人,必将其送进大牢。
王夫人犹豫再三,深知千年人参的事还有蛛丝马迹,查到她头上不是不可能,遑论下不孕药的事已然实锤。
这会儿见贾母帮衬,果断承认都是她干的,只求老太太处置,无须衙门来办案。
于是乎,衙门的人都走了。
正厅里。
气氛压抑得可怕。
贾母满眼泪花,直呼造孽。
座下贾赦悠然品茶看戏,贾政脸色羞愧。
王熙凤冷着脸一言不发,秦可卿乖巧端坐,李纨美眸复杂,时不时把眸光放在脸色冷峻的贾琏身上,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林黛玉扯着贾琏的衣袖,安静看着这一幕。
四个丫鬟跪地上,王夫人跪最前面,对着贾母。
贾母瞥了贾琏一眼。
深知不给一个交代,贾琏怕是不会满意。
也就是说,王夫人再无法呆在荣国府的。
沉吟片刻,贾母疲惫的叹气一声,朝贾政说道:“政儿,你媳妇犯这蠢事,你自个儿看怎么办吧。”
王夫人一听,忙跪向贾政,泪眼婆娑道:“老爷,我是一时糊涂,叫猪油蒙了心,你就原谅我吧!”
贾政沉默着,心中一片悲凉,语气唏嘘道:
“你我结发数十载,原盼你为内宅表率,护持贾家一脉周全。”
“可你竟因一己妒忌,对琏儿夫妻下此狠手……”
在王夫人不安的目光中,贾政悲愤道:“‘七出’有云,妒忌乱家者去,你既已行此恶事,留你在府中,不仅辱没祖宗,更恐再酿祸端。”
“来人,笔墨伺候!”
贾政态度坚决,顷刻间挥毫写下一纸休书,感慨道:
“曾几何时,你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如今怎就成了这般模样?罢了,罢了,从此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只盼你离府之后,能自省己过,莫再让这妒忌之心,毁了你往后的日子。”
“好自为之……”
王夫人嚎啕大哭,扯着贾政的裤腿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被休去,后半辈子就完了。
何况她这个年纪,注定只能孤独终老。
又是因这事儿被休,娘家人恐怕也容不下她。
离了荣国府,她和被赶走的丫鬟贱婢有什么区别?
“老爷啊!”
“看在我为你育二子一女的份上,从轻处置吧!”
“哪怕把我关在屋里也好,你我夫妻数十载,你就忍心如此对待我吗?”
这一刻,王夫人真的后悔了。
若是早知道东窗事发有这严重后果,她指定不会如此胆大。
可惜没有如果!
见贾政不为所动,王夫人又跪在王熙凤面前,哭嚎道:“凤丫头!我是你亲姑妈啊,虽有不对付,但打断骨头粘着筋,都是一家人,你就帮我求求老爷吧!”
王熙凤可不是善茬,冷声怼道:“你还晓得是我姑妈!给我下毒药时怎么不考虑我是你亲侄女?”
“姑妈啊,你心思怎会如此毒辣,是要害我一辈子啊!”
“这会子,你还有脸寻我求情?”
王夫人闻言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呆愣几秒,忽然看向贾琏,明白对方才是关键,也是府里如今最有威望之人,忙跪道贾琏面前,悲戚道:
“琏儿……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给你送的拨浪鼓你还记得吗?求求你饶了我这遭吧,我下回不敢了……”
贾琏叹气道:“二婶啊,最后叫你一声二婶!按照你对我夫妻干的事,不把你送进大牢,就已是最大的让步和宽容,好好回娘家安度晚年吧,听我的,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王夫人一屁股瘫在地上,掩面哭泣。
贾琏无动于衷。
四五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犯下的事就该自己承担。
很快。
一辆马车装上悲伤的王夫人,带着休书和给王子腾的书信,驶向王家。
府里一下子清明了。
不过事情还没完。
贾琏对神色恍惚的贾母说道:“老祖宗,二婶已走,府里事务不可无人操持,依我看啊,就让凤儿掌内宅事务吧。”
一旁的贾政闻言,颇感心灰意冷,对贾母说道:“让大房掌家吧,儿子御妻不严,无面目掌家,以后只好好做官,不管庶务。”
此话一出。
贾赦邢夫人都支棱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贾母沉默,良久才叹气道:“赦儿没什本事,能掌什么家?以后荣国府,让琏儿夫妇掌家吧。”
贾赦和邢夫人闻言,虽然有些不满,但终是没说什么。
贾琏是他儿,还有如此本事,这样也还行,反正他也没空理那些事务。
贾琏则道:“老祖宗英明,孙儿定不负厚望,好好经营祖宗的基业。”
众人一一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