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日里,陆衍之名已如风暴般席卷整个青云宗,甚至通过某些渠道,传向了南瞻部洲其他势力。金丹斩元婴(虽借阵法与外物),星辰剑阵,疑似上古传承……每一个标签都足以引人瞩目,而当这些标签汇聚于一人之身时,所带来的轰动效应是空前的。
陆衍的洞府外,明显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窥探视线。他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理会,只是将洞府阵法全开,隔绝内外。这三日,他并未一味苦修,而是将大部分心神沉入《天机衍道诀》与那神秘的传音之中。
“小心‘自己’……”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他心间盘旋。他反复推演,结合《天机衍道诀》对因果、幻象的阐述,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却依旧迷雾重重。那传音之人气息诡异缥缈,完全无法追踪,其目的更是难以揣度。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幻剑洞天,我必闯之!”陆衍压下心中杂念,眼神恢复清明与坚定。三日休整,他状态已调整至巅峰,对“小周天星轨剑阵”的掌控也更为纯熟。
清晨,旭日东升。
青云宗后山,一处被常年云雾封锁的峡谷之前,十道身影静立于此。正是此次大比前十:陆衍、陈子轩,以及另外八名气息强横的金丹巅峰弟子。其中包括一位身材魁梧、背负巨剑的壮汉(巨灵峰石昊),一位身姿曼妙、眼波流转仿佛蕴含烟雨的女子(烟霞峰柳云烟),还有一位面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青衣少年(听风阁赵无忌)等。
主持此次秘境之行的,依旧是执法堂司徒长老,李玄风与其他几位峰主长老也在一旁观礼。气氛肃穆而凝重。
司徒长老目光扫过十人,尤其在陆衍身上停留了一瞬,冷声道:“幻剑洞天,乃我宗祖师以无上法力截取上古剑修战场碎片,融合幻阵炼制而成。其内机缘与危机并存,有先辈遗留的剑意感悟,亦有战场残留的煞气魔念所形成的各种幻象、剑傀。尔等进入后,不仅需相互竞争,更需谨守心神,抵御幻境侵蚀。洞天之内,不禁生死,但同门之间,望尔等手下留情。最终排名,以尔等在洞天中的综合表现,由我等共同评定。”
说罢,他与其他几位长老同时出手,十道颜色各异的光芒打入前方云雾。云雾剧烈翻涌,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不定的光门。光门之后,隐约可见剑气纵横、幻影重重的景象,一股苍凉、古老而又带着凌厉杀伐的气息扑面而来。
“入!”
随着司徒长老一声令下,十道身影几乎同时而动,化作流光射入光门之中。
陆衍在踏入光门的刹那,只觉周身空间扭曲,一股强大的撕扯力传来,眼前光影变幻,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隧道。数个呼吸后,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周围的景象已然大变。
他出现在一片荒凉的古战场上,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大地龟裂,布满剑痕与枯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煞气与散不去的剑意威压。远方,隐约可见残破的宫殿轮廓,以及一道道如同鬼魅般游荡的虚幻剑影。
“这便是幻剑洞天?”陆衍神识谨慎地外放,立刻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神识探查范围被极大限制。此地的天地规则似乎也与外界不同,灵气中混杂着煞气与幻力,需小心炼化。
他尝试感应了一下吴坤和陈子轩的位置,却发现联络玉简在此地受到了强烈干扰,只能模糊感应到大致方向,无法精确定位。
“看来,这第一关,便是要在这片古战场中找到正确的路径,并抵御煞气与幻象的侵蚀。”陆衍心中明了,选定一个煞气相对稀薄、隐约有纯净剑意传来的方向,施展星轨剑步,小心前行。
没走多远,前方雾气涌动,数道模糊的黑色身影凝聚而成,手持残破兵刃,双眼赤红,散发着暴戾的气息,嘶吼着扑了上来——正是由战场煞气与残念凝聚而成的低阶剑傀。
陆衍并指如剑,星辉一闪,几道凝练的剑气激射而出,精准地洞穿了剑傀的核心。剑傀哀嚎一声,重新化为煞气消散。这些低阶剑傀实力约在筑基期,对他构不成威胁,但胜在数量似乎无穷无尽。
他一边清理着不断涌来的剑傀,一边前行,同时运转《天机衍道诀》,仔细感知着周围环境能量的细微变化,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机缘或是通往更深处的路径。
突然,他前方空间一阵波动,雾气凝聚,竟然化出了另一个“陆衍”!这个“陆衍”与他一般无二,同样身着青衫,眼神冰冷,周身同样缭绕着星辉与剑意,连气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镜像幻影?”陆衍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那传音中“小心自己”的含义。这幻剑洞天,竟能复制闯入者的形象与部分能力,形成镜像进行攻击!
那镜像“陆衍”没有丝毫迟疑,抬手便是一道“裂云”剑气斩来,威力、速度,竟与陆衍本人施展的相差无几!
陆衍不敢怠慢,同样一道剑气迎上。
“轰!”
两道剑气碰撞,双双湮灭。镜像身形一晃,脚下步伐变幻,赫然也是“星轨剑步”,瞬间拉近距离,并指如剑,直刺陆衍眉心,招式狠辣刁钻。
陆衍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出,掌风中蕴含星辰之力。镜像同样以掌相迎。
“砰!”
两人对拼一记,各自后退数步,竟是平分秋色!
“连战斗意识和本能都能模仿?”陆衍心中凛然。这镜像不仅复制了他的形与技,更复制了他的“神”!与自己对战,这种感觉极其诡异且棘手,因为你所有的招式、习惯,对方都了如指掌。
镜像再次扑上,剑指、掌风、步法,攻势如潮,将陆衍所掌握的招式运用得淋漓尽致,甚至在某些细节处,因为毫无感情与迟疑,显得更加纯粹和致命。
陆衍沉着应对,见招拆招。他很快发现,这镜像虽强,但似乎缺乏真正的“灵性”与“变通”,其行为更像是一种基于他自身模板的完美复刻与推演。
“《天机衍道诀》,推演万物,洞悉本源……或许,关键在此!”陆衍心念电转,在与镜像激烈交手的同时,全力运转《天机衍道诀》,不再仅仅关注镜像的招式,而是试图剖析其能量构成、运行规律,以及……它与这片天地、与自身之间那无形的联系。
他的眼眸中,淡金色的推演符文一闪而逝。在他的感知中,眼前的镜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敌人,而是由无数道细微的幻力丝线与核心处一点高度凝聚的、模仿自他本源的剑意能量构成。
“找到了!”陆衍眼中精光一闪,在镜像再次以“星轨剑步”欺近,一指点向他丹田的瞬间,他并未格挡或闪避,而是并指如剑,后发先至,指尖凝聚着《天机衍道诀》的破妄之力与一丝纯粹的星辰剑意,以毫厘之差,精准无比地点向了镜像胸口处,那团模仿他剑魂波动的能量核心!
“噗!”
一声轻响,仿佛气泡破裂。镜像“陆衍”的动作骤然停滞,脸上那冰冷的表情凝固,随即整个身体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寸寸龟裂,化作点点幻光,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精纯的、无主的剑意感悟,被陆衍自然而然地吸收。
击败镜像,陆衍并未感到轻松,反而眉头微蹙。这镜像的实力,几乎与他常态下不相上下。若洞天能复制出更强大的,或者……多个镜像呢?
他抬头望向古战场深处,那里煞气更浓,剑意更烈,隐隐传来其他弟子战斗的波动与轰鸣。
这幻剑洞天之旅,果然危机四伏。而与“自己”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