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荒唐一夜后,凌云阁似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静。楚凌(无论是哪一个)都未再出现,苏暖暖乐得清静,每日里安心调养身体,暗中观察着身体的变化,等待系统的下一次确认。
这日清晨,她刚用过早膳,便听丫鬟来报,侯夫人来了。
苏暖暖心下微讶,连忙起身相迎。柳氏带着两个捧着锦盒的嬷嬷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比往日更加和煦,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笑容。
“母亲万福。”苏暖暖屈膝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柳氏亲自上前扶起她,拉着她的手一同在榻上坐下,目光在她脸上细细端详,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瞧着气色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些了,可是歇息得好了?”
苏暖暖心中疑惑更甚。柳氏对她一向还算和气,但今日这份和气里,明显多了一层过分的关切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谨慎。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需要轻拿轻放。
“劳母亲挂心,妾身一切都好。”苏暖暖垂眸,做出温顺的模样。
“那就好,那就好。”柳氏连连点头,示意妈妈将锦盒放下打开。里面是几匹流光溢彩的云锦和苏绣,还有一套成色极好的红宝石头面,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些都是库房里新得的料子和首饰,我瞧着颜色鲜亮,正适合你们年轻人,便给你送来了。若有什么短缺的,或是下人不尽心,你定要直接来告诉我,万不可委屈了自己。”柳氏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苏暖暖看着那些过于贵重的赏赐,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这绝不像是寻常婆婆对媳妇的赏赐,倒更像是……一种补偿?
她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母亲厚爱,妾身愧不敢当。府中一切都好,并无短缺。”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柳氏看着她,眼神复杂,怜爱、愧疚、期盼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握着苏暖暖的手紧了紧,声音放得更柔,“暖暖啊,既进了楚家的门,便永远是楚家的媳妇。无论将来……无论凌哥儿如何,你记住,母亲总是站在你这边的,断不会让旁人欺了你去。”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几乎是在明示将来楚凌可能会有其他女人,但她柳氏会护着苏暖暖的正室地位和尊严。
苏暖暖心头一震,隐约捕捉到了什么。柳氏这超乎寻常的维护,这带着补偿意味的厚赏,还有那句“永远是楚家的媳妇”……结合那晚的暖情酒和之后“楚凌”异常的态度,一个模糊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侯府上下,对于那晚的事情,甚至对于她这个“易孕”工具的命运,是心知肚明且心怀愧疚的?
他们觉得亏欠了她?
这个认知让苏暖暖心思活络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她在侯府的处境,或许比她想象的要有利得多。
她立刻做出感动不已的神情,眼眶微红,声音哽咽:“母亲……您待暖暖真好。暖暖……暖暖不知该如何报答……”
“傻孩子,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柳氏见她如此,心中那份愧疚感更重,连忙安慰道,“你只需好好的,便是对母亲、对侯府最好的报答了。”
又闲话了几句,柳氏才起身离去,临走前又再三叮嘱她好生将养。
送走柳氏,苏暖暖看着满榻的绫罗珠宝,眼神慢慢沉静下来。
婆婆突如其来的、带着亏欠的维护,让她更加确信,这侯府的水,深不可测。而她,似乎在不经意间,握住了一张或许有用的牌。
无论他们因何愧疚,这份愧疚,她都要好好利用起来。
毕竟,她的任务,还远未完成。而一个对她心怀愧疚的婆婆,总比一个冷漠相对的婆婆,要好应付得多。
她轻轻抚上一匹光滑冰凉的云锦,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看来,今后的路,要换个走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