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外的星空扭曲得越来越厉害,黑雾像墨汁滴进清水里,顺着星图的纹路慢慢晕开。息灵兽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尾巴上的毛根根倒竖,显然对这黑雾极度忌惮。
“这怨息比之前遇到的都要浓。”影握紧合二为一的令牌,银辉在掌心流转,却只能勉强挡住黑雾的侵蚀,“骨母到底藏了多少后手?”
阿烬将共生髓残片按在噬息骨上,金紫色光芒猛地炸开,像把锋利的刀,在黑雾中劈出道裂口:“她的本体虽灭,但怨息早已渗入星空息力,看来是想彻底污染源星碎片的根基。”
凌烬的尾羽拍得“啪啪”响,半金半白的羽毛上燃起细碎的火花:“污染?小爷烧了它!”他刚要冲出去,就被阿木拉住——少年指着黑雾深处,那里隐约有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在闪烁,像是蛰伏的毒蛇。
“那是‘怨影’,”阿木的声音有些发紧,“是骨母怨息凝聚的虚体,碰一下就会被缠上,很难摆脱。”他从药篓里掏出几株带着露珠的青草,“这是‘净息草’,碾碎涂在身上能暂时隔绝怨息,我姐姐之前就靠这个在阵眼撑了三个月。”
夜琉璃的藤蔓迅速卷起净息草,碾碎后化作带着清香的绿雾,轻轻笼罩住每个人。绿雾碰到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像热油遇水般炸开细小的火花。
“走!去星图最亮的那颗星下面!”影指着令牌投射的星图,中央那颗金紫色恒星的位置,正对应着荒谷深处的一块巨石,“那里是源星碎片的能量节点,守住它,就能稳住星图!”
众人往谷内冲时,黑雾里的怨影终于动了——它们像被风吹动的墨团,扭曲着扑过来,有的长着利爪,有的拖着长长的尾巴,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啸。
凌烬首当其冲,尾羽一扬,火花变成了火团:“来得好!小爷正嫌手痒!”他纵身跃起,火焰在指尖凝成火球,精准地砸向最前面的怨影。火球炸开时,怨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淡了大半,却没彻底消散,反而分裂成更小的影子,像附骨之疽般缠上来。
“别硬拼!它们会分裂!”阿木大喊着甩出药篓里的石子,石子上沾着净息草的汁液,砸在怨影身上,立刻冒出白烟,“用净息草克制它们!”
叶玄的金枝在空中划出金色的弧线,古叶上的纹路亮起,将净息草绿雾引向怨影最密集的地方。渊和的冰息紧随其后,冰镜化作无数冰针,裹着绿雾刺向怨影,冰针碰到黑雾就冻结成冰坨,把怨影牢牢锁在里面。
“这招爽!”凌烬看得眼热,也学着用火焰裹住绿雾,果然,怨影碰到带绿雾的火焰,瞬间就化作黑烟消散了,“早说啊!害得小爷刚才白费力气!”
凌烬正得意,一只漏网的小怨影突然窜到他脚边,吓得他猛地蹦起,正好撞在低头撒绿雾的夜琉璃身上,两人滚作一团,藤蔓缠了凌烬满身,活像个绿色的粽子,引得阿木在旁边直憋笑,差点把净息草撒手里。
好不容易冲出怨影的包围,众人终于来到巨石前。巨石上刻着与令牌星图相同的纹路,只是中央的恒星图案暗淡无光,像是蒙了层灰。
“就是这里了。”影将令牌按在巨石上,银辉顺着纹路蔓延,可刚亮起一半,就被从地底钻出的黑雾掐断——石缝里竟爬出无数条黑色的触须,像蚯蚓一样缠上令牌,触须顶端还长着小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众人。
“是骨母的骨须!”阿烬认出这东西,当年父亲的玉佩上,就沾着类似的痕迹,“她把本体的一部分藏在了地底!”
骨须猛地收紧,令牌被勒得发出“咯吱”的呻吟,银辉越来越暗。阿烬立刻将共生髓残片贴在巨石上,金紫色光芒与银辉汇合,才勉强抵住骨须的挤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渊和的冰息在骨须上凝成冰层,却被骨须轻易挣碎,“得有人去斩断源头,我去!”
“我跟你去!”凌烬拍掉身上的藤蔓,火焰又燃了起来,“小爷的火焰正好克这玩意儿!”
两人刚要往下跳,阿木突然指着骨须的根部:“你们看!那里有红光!是骨母的怨核!断了它,骨须就会失去力量!”
渊和与凌烬对视一眼,同时纵身跃向地底。渊和的冰息在前方开路,冻住迎面扑来的骨须;凌烬紧随其后,火焰裹着净息草绿雾,所过之处,骨须纷纷化作黑烟。就在他们靠近怨核时,怨核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骨须像暴雨般射来,渊和瞬间用冰息凝成防护罩,却被骨须刺得布满裂纹,凌烬急中生智,将火焰聚成火球,狠狠砸向怨核残骸——“轰隆”一声,地底传来巨响,巨石上的骨须瞬间瘫软,化作黑烟消散了。
令牌的银辉终于铺满巨石,星图在夜空中重新亮起,虽然还有淡淡的黑雾残留,却不再扩散。渊和扶着摇摇晃晃的凌烬从地底爬出来,凌烬的头发被熏得焦黑,嘴角却咧得老大:“搞定!小爷厉害吧?”
凌烬虽然狼狈,却第一个冲到怨核前,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劲正好打了骨母一个措手不及;渊和的冷静配合也恰到好处,冰与火的组合竟意外地默契,看得阿木直鼓掌。
阿烬摸着巨石上重新亮起的恒星图案,突然发现纹路里多了个小小的“和”字,与共生髓残片影像中的字迹一模一样。他心头一动,看向影,对方也正望着他,眼里带着同样的了然——或许,两族的和解,就从这小小的字开始。
地底深处,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黑雾悄悄钻进土壤,顺着根须往远处飘去,目的地竟与之前发现的先锋将黑甲符文方向一致;阿木发间的骨簪,在怨核炸开时,缺了的那只眼睛位置,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夜琉璃的藤蔓轻轻缠上阿烬的手腕,递来一朵刚开的共生花:“暂时安全了。”她的声音软软的,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凌烬凑过来,戳了戳巨石上的“和”字:“这字啥意思?难道是让我们握手言和?”
影淡淡点头:“或许,这就是源星碎片真正的心愿。”
星空的黑雾渐渐退去,露出点点星光,息灵兽在巨石旁欢快地打着滚,仿佛在庆祝这场小小的胜利。只是没人注意,那缕钻进土壤的黑雾,正朝着更远的山脉游去,那里,隐约有面黑色的旗帜在夜风中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