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镇魂台的路比想象中更凶险。黑息藤在地面织成一张巨网,藤条上的倒刺泛着幽绿的光,触碰到岩石便会留下黑色的腐蚀痕。夜琉璃的伴生花不断洒下紫雾,紫雾落在藤网上,形成一片暂时凝固的区域,三人踩着紫雾凝成的落脚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还有三丈就到台顶了。”叶玄用短刀挑开一根垂落的黑息藤,刀刃上的银光与藤条碰撞,激起细碎的火星,“台顶的蛇形图腾需要我们三族的力量才能激活,凌烬,你的龙凤纹准备好了吗?”
凌烬低头看了看掌心——龙鳞已被他按在断剑的蛇形纹路处,两者正缓缓融合,剑刃上的三色光芒越来越亮,甚至能看到龙凤蛇三道虚影在光中盘旋。他能感觉到渊底的黑息本源在疯狂咆哮,每一次咆哮都让断剑震颤,仿佛要挣脱他的掌控。
“快了。”他咬着牙稳住断剑,手臂的龙凤蛇印记烫得惊人,“但需要夜琉璃的伴生花引导,它的紫雾能中和黑息的戾气。”
夜琉璃立刻让伴生花飞到断剑旁,新叶与剑刃的光芒贴合,叶片上的封印图案与剑上的纹路渐渐重合。“准备好了。”她的额角渗出细汗,维持紫雾与光芒的共鸣对她消耗极大,“只要踏上镇魂台的中心,就能启动阵法。”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叶苍的闷哼。三人回头望去,只见叶苍已被异兽与影奴包围,长刀的金色光芒虽仍在闪烁,却明显黯淡了许多,左臂被一只蚀骨蜥的利爪划伤,伤口处正蔓延着黑色的纹路。
“三叔!”叶玄目眦欲裂,就要转身回去帮忙。
“别回头!”叶苍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启动镇魂台是唯一的机会!我还能撑住!”他猛地将长刀插入地面,金色的龙影从刀身爆发,震退周围的异兽,“记住,封印核心的黑息本源,需要‘归元’而非‘压制’!”
“归元?”凌烬心中一动,断剑的三色光芒突然暴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龙凤蛇三族的力量本就同源,之前的压制只是强行对抗,唯有让三力归元,才能与黑息本源形成平衡。
他不再犹豫,拉起夜琉璃跃向台顶,叶玄紧随其后。三人刚站稳,台顶的蛇形图腾便突然亮起,图腾的七颗蛇眼依次睁开,射出七道不同颜色的光柱,在台顶交织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站进阵眼!”夜琉璃指着阵法中心的凹槽,凹槽的形状正好能放下凌烬的断剑,“伴生花说,这是‘三族归元阵’,需要我们的血同时滴入阵眼!”
凌烬将断剑插入凹槽,叶玄与夜琉璃立刻握住剑刃,三人同时划破指尖,金红、银白、深紫三滴血液落在剑身上,顺着纹路流入阵眼。
“嗡——”
阵法瞬间爆发,三道光柱从阵眼冲天而起,与蚀骨渊的黑雾碰撞,激起漫天光雨。渊底的黑息本源发出一声震耳的嘶吼,黑雾剧烈翻涌,无数黑影从渊中冲出,朝着镇魂台扑来,为首的正是之前逃走的那只蚀骨蜥,只是此刻它的双眼重新燃烧起黑火,脖颈处的伤口缠绕着更粗的黑息藤。
“它被黑息本源控制了!”夜琉璃的伴生花卷起紫雾,在台顶凝成一道光墙,“阵眼还在预热,需要一炷香才能完成归元!”
叶玄冲到光墙边缘,短刀凝聚起全身灵力,银色光芒在刀身流转,竟隐隐浮现出龙鳞的纹路。“我来守!”他一刀劈向最先靠近的影奴,影奴的躯体在银光中瞬间溃散,“凌烬,你专心引导三力归元!”
凌烬没有回应,他正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断剑传来的力量。金红的凤火、银白的龙鳞、深紫的蛇息在剑中交融,顺着阵法流入地底,与黑息本源产生共鸣。他的识海里,龙鳞男子、凤翼女子与蛇母的身影再次浮现,三人的力量交织成一道光柱,直指黑息本源的核心。
“原来这才是封印的真相……”凌烬喃喃自语,识海中的光柱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不是镇压,而是共生。”
他话音刚落,断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三族归元阵的光柱与渊底的黑息本源碰撞,竟在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金红、银白、深紫三色与墨黑的黑息相互缠绕,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就是现在!”叶苍的声音突然从下方传来,他不知何时已冲到台底,浑身是血,左臂的黑色纹路已蔓延到胸口,“用龙鳞的力量安抚它!”
凌烬立刻将龙鳞的力量全部灌入断剑,剑刃上的金色纹路亮起,太极图案中的黑息瞬间平静了几分。但就在这时,蚀骨蜥突然撞在光墙上,光墙剧烈晃动,夜琉璃的伴生花新叶瞬间枯萎了半片,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夜琉璃!”叶玄分心回头,一只影奴趁机冲破光墙,利爪直取凌烬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叶苍猛地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利爪。利爪穿透他的胸膛,带出漫天血花,他却死死抓住影奴的手臂,将长刀反手刺入影奴的头颅。“走……”他看着叶玄,眼中的金色光芒渐渐黯淡,“叶家的使命……交给你了……”
“三叔!”叶玄的嘶吼响彻云霄,体内的龙族之力彻底爆发,短刀的银光化作一条银色巨龙,将所有靠近的黑影全部撕碎。
凌烬的眼眶通红,他知道此刻不能分心,只能将所有力量注入断剑。三族归元阵的光柱越来越亮,太极图案中的黑息开始缓缓退回渊底,蚀骨蜥眼中的黑火渐渐熄灭,庞大的身躯瘫倒在地,发出哀鸣。
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
断剑的三色光芒与龙鳞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封印,将蚀骨渊的黑雾重新笼罩。渊底的黑息本源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然后彻底沉寂下去。
镇魂台的阵法缓缓消散,蛇形图腾的七颗蛇眼依次闭合。凌烬拔出断剑,剑刃上的龙凤蛇纹路已彻底融合,流转着温润的光芒,不再有之前的锋芒毕露。
叶玄抱着叶苍的身体,泪水无声滑落。叶苍的胸口,那枚金色的蛇形戒指滚落,戒指上刻着的蛇头图案,与蛇母玉的图腾完全吻合——原来他就是蛇母保管的那半龙鳞的持有者。
夜琉璃的伴生花落在叶苍的伤口处,最后半片新叶化作一道紫芒,融入他的体内,黑色纹路渐渐消退,却再也换不回他的生命。
凌烬走到渊边,看着重新平静的黑雾,断剑在手中微微轻鸣。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黑息本源只是被暂时安抚,只要三族归元的平衡被打破,它还会再次苏醒。
夕阳的余晖穿透暗云,照在镇魂台上。叶玄将叶苍的身体轻轻放下,捡起那枚金色蛇形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戒指与他短刀的龙鳞纹路产生共鸣,发出淡淡的金光。
“我们该走了。”夜琉璃的伴生花重新冒出嫩绿的芽尖,只是叶片上多了一道淡淡的疤痕,“古籍上说,蚀骨渊的平衡需要定期维护,我们得找到其他三族的后裔,共同守护。”
凌烬点头,断剑指向西方:“据说西方的‘焚天谷’里,住着凤族的守护者,或许能找到关于凤翼女子的更多线索。”
三人并肩走下镇魂台,身后是渐渐被暮色笼罩的蚀骨渊,身前是未知的前路。断剑的轻鸣、短刀的嗡响与伴生花的沙沙声再次交织,只是这一次,声音里多了一丝历经生死后的沉稳。
而在渊底深处,那被暂时安抚的黑息本源中,一颗黑色的种子正在悄然发芽,种子上的纹路,与凌烬收起的那颗蚀骨蜥种子一模一样。
暮色渐浓,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山道上,只留下镇魂台的蛇形图腾,在晚风中静静矗立,守护着这片暂时安宁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