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
苍道人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慌乱。
他暗中调动能量,暗影穿梭随时准备发动,但并未感觉到对方的直接杀意,故而选择先试探。
“青木城卫军,巡防司都统,林风。”
中年军官言简意赅,报上名号,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苍道人全身,似乎要将他看透。
“阁下身形鬼魅,气息晦涩,非常人。”
“近日城中多事,奉城主府令,严查可疑人等,还请阁下随我走一趟,说明来意。”
林风的语气看似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隐隐的压迫感。
他没有立刻动手,一方面是对苍道人高深莫测的实力有所忌惮。
另一方面,似乎也并非单纯为了抓人。
苍道人心中念头飞转。
硬拼?对方实力不弱,一旦交手,动静必然不小。
可能会引来更多城卫军和潜在的敌人,风险极高。
顺从?进入城主府,无异于深入虎穴,生死难料。
但……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直接接触青木城权力核心,了解城主府真实态度的机会。
“林都统有令,在下本不该推辞。”
苍道人微微一笑,拂了拂青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只是,在下乃山野散修,习惯独来独往,不喜约束,城主府规矩大,怕言行不当,冲撞了贵人。”
林风眼神微动,对方这份从容气度,绝非寻常散修。
“阁下多虑了,只是例行问询。”
“若阁下身家清白,城主府自不会为难,况且……”
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近日城中有些流言,涉及‘夜蔷薇’和某些黑暗勾当,阁下若与此无干,正好可借此澄清,免得日后麻烦缠身。”
这话里有话!
苍道人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林风似乎并非将他直接当成影爪同党,反而像是在暗示,城主府对“夜蔷薇”事件以及背后的阴谋有所察觉。
甚至可能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信息。
风险与机遇并存。
苍道人沉吟片刻,仿佛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
“既如此,便叨扰林都统了,希望这杯茶,不会太难喝。”
“请!”
林风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手势,但气机依旧若有若无地锁定着苍道人,显示其并未完全放松警惕。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寂静的街道上。
林风选择的路线颇为偏僻,避开了主要的巡逻队,显然也不想引起过多关注。
苍道人默默跟随,神识却悄然外放,感知着周围环境,记下路线和可能的埋伏点。
约莫一炷香后,两人来到一座并不起眼的侧门前。
这里并非城主府正门,更像是某处别院或秘密通道。
林风上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名同样穿着城卫军服饰但气息更为内敛的士卒无声行礼。
进入门内,是一条幽静的回廊,假山流水,环境清雅,与外面喧嚣的城市判若两地。
这里戒备森严,暗处隐藏着数道不弱的气息。
最终,林风将苍道人引至一间静室。
室内陈设简单,一桌两椅,一盏清茶正冒着袅袅热气。
“坐!”
林风自己先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此茶名为‘静心’,产自南疆云雾山,有安神涤虑之效,阁下不妨尝尝。”
苍道人依言坐下,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并未立刻饮用。
“林都统,茶已备好,有何疑问,不妨直言。”
林风看着苍道人,目光深邃。
“阁下能悄无声息潜入‘夜蔷薇’,又能在全城搜捕下隐匿无踪,这份本事,青木城中屈指可数。”
“我很好奇,阁下究竟为何而来?又代表了哪方势力?”
苍道人放下茶杯,迎上林风的目光。
“我为真相而来,为讨债而来。”
“不代表任何势力,只代表我自己,以及……那些枉死的冤魂。”
他刻意释放出一丝极淡的,源自溪木村惨案现场的悲愤与肃杀之意。
林风眉头微蹙,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情绪:“溪木村?”
“不错!”
苍道人语气转冷。
“百条人命,妇孺老幼,惨遭屠戮,现场留有炎阳商会的箭矢,更有影爪邪术的痕迹。”
“林都统身为青木城巡防司都统,对此事,不知了解多少?”
林风沉默片刻,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溪木村惨案,城主府已知晓,亦在调查,此事牵扯甚大,背后迷雾重重。”
“迷雾?”
苍道人冷笑。
“我看是有人故意搅浑水吧?炎阳商会与影爪勾结,意图颠覆青木城,其罪证,我在‘夜蔷薇’亲耳所闻!”
“他们谋划盗取城防图,策划下一次血祭!这些,林都统和城主府,是否也知晓?”
林风瞳孔微缩,身体微微前倾。
“阁下在‘夜蔷薇’听到了什么?可有实证?”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苍道人心中一定,看来赌对了!
城主府果然对炎阳商会和影爪的阴谋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苦于没有确凿证据。
“我听到他们谈论城防图,提及副城主岳山被边境骚乱牵制,还确定了下次血祭地点在城外废弃矿坑。”
苍道人缓缓道。
“至于实证……我当时孤身一人,只为探查,如何能取?但我想,以城主府的手段,若能锁定‘夜蔷薇’和那处新据点,找到证据并非难事。”
林风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这些情报,至关重要!阁下可知,匿名传递消息之人,也是你?”
“是我!”
苍道人坦然承认。
“我不愿暴露行踪,但又不能坐视阴谋得逞。”
“如今既然被都统请来,索性直言,我只问一句,城主府对此事,是何态度?是打算继续隐忍,还是准备雷霆一击?”
林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在室内踱了几步,显然在权衡。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看向苍道人,眼神变得坚定。
“实不相瞒,城主府对炎阳商会近年来的跋扈和罗德里格会长的野心早有差距,对其与影爪可能存在勾结亦有所怀疑。”
“但罗德里格在城中势力盘根错节,与郡城乃至更高层都有联系。”
“若无铁证,贸然动手,恐引发城内动荡,甚至给外敌可乘之机。”
他走到苍道人面前,压低声音。
“岳山副城主并非不愿动手,而是需要时机,需要一把能打破平衡的‘钥匙’。”
“阁下提供的线索,以及阁下本身……或许就是这把钥匙。”
苍道人心中明了:“都统的意思是?”
“合作!”
林风直言不讳。
“阁下继续在暗中调查,寻找炎阳商会与影爪勾结的铁证,尤其是城防图相关和血祭的具体计划。”
“城主府会在明处配合,施加压力,牵制他们的力量,并为阁下提供必要的掩护和信息支持。”
“我为何要冒险与你们合作?”苍道人反问,“对我有何好处?”
“好处?”
林风神色一正。
“第一,报仇!铲除炎阳商会和影爪,符合你的目的。”
“第二,安全!有城主府作为后盾,你的行动会方便许多,也能得到庇护。”
“第三,未来!若此事成功,阁下便是青木城的功臣,城主府绝不会亏待,无论是资源、地位,还是……阁下所在意的那个‘苍叶镇’,都将获得官方认可和庇护!”
最后一点,直接点明了林风或者说城主府,已经对苍道人的来历有所猜测!
他们或许还不确定他就是苍叶祭灵的分身,但肯定将他与苍叶镇联系了起来。
苍道人沉默片刻,似乎在考虑。
实际上,他正在与远在苍叶镇的本体急速沟通。
灵庙中,苍叶本体九根藤蔓光华流转。
城主府抛出的橄榄枝,确实是个巨大的机遇,能极大缓解苍叶镇的外部压力,并借助官方力量打击死敌。
但风险同样巨大,等于将部分主动权交给了城主府,且需要分身持续冒险。
“答应他!”
苍叶本体最终做出决断。
“但需约法三章!”
“一,合作细节需双方认可,城主府不得强行命令。”
“二,确保苍叶镇信息保密和安全。”
“三,行动所得战利品,按贡献分配。”
得到本体授意,苍道人抬起头,看向林风:“合作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听完苍道人的条件,林风略作沉吟,便点头应允。
“合理!”
“此事我可代表岳山副城主答应,具体事宜,我们再详谈。”
“当务之急,是确定下一步行动方向,阁下对影爪新的据点,了解多少?”
静室内的灯火,亮至深夜。
一场关乎青木城命运的秘密合作,在这寂静的别院中悄然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