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齐看着哥舒天倒下的身影,神色复杂,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他捂住胸口剧烈的伤势,在族人的搀扶下,向王至诚的方向躬身一礼。
这一战,他和他身后的李家,用鲜血和生命,证明了他们“弃暗投明”的决心,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王至诚对着李思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战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扫战场,救治伤员,妥善安置降卒。负隅顽抗者,尽诛。愿降者,皆是我大楚子民,一体同仁!”
他的话语,为这场惨烈的大战,画上了一个明确的句号。
边州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而降军们则大多松了口气,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下了大半。
……
边州南部,水汽氤氲,元气激荡。
赤水元君谢天欢以一敌二,独战南疆万蛊窟的宗师“盘王”乜罗和来自海外三仙岛的散修“碧波真君”玄珠子,却丝毫不落下风。
她身姿翩跹,如同凌波仙子,举手投足间,浩瀚的水元之力随其心意而动。
时而化作怒涛狂澜,冲击得乜罗周身环绕的毒蛊瘴气七零八落;时而凝为万千水剑,如同疾风骤雨,逼得玄珠子那碧玉拂尘挥舞得密不透风,险象环生。
乜罗身形矮小枯瘦,披着五彩斑斓的蛊袍,脸上刺满了诡异的图腾。
他心中早已叫苦不迭,这赤水元君的神魂之力精纯无比,对水元的掌控更是出神入化,恰好克制他许多依靠毒虫、瘴气的诡异蛊术。
玄珠子则是一位面容清癯的老道,此刻也是面色凝重,他的水系道法在赤水元君面前,竟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他甚至有种感觉,若非此地远离赤水河流域,赤水元君一身战力无法发挥到最大,恐怕他和“盘王”乜罗联手也要饮恨。
就在三人激战正酣时,那股象征着楚岳陨落、大楚国运失主的气运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汐般掠过战场。
谢天欢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手中凝聚的、正准备拍向玄珠子的一记“玄元重水掌”微微一顿。
她瞬间明了,那个纠缠不清的因果,已然了结。
“楚岳……你终于死了!好友,你的仇,报了!!”她心中默念,随即,眼神恢复古井无波,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骤然变得更加冰寒凌厉!
王至诚处已经取得了胜利,那么她这里,也要加快进度了!
玄珠子和乜罗几乎是同时感知到了这股波动,他们两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怎么可能?!”玄珠子失声惊呼,手中拂尘差点脱手,“楚岳的气息……彻底消散了?他身合大楚国运,怎会败?而且败亡得如此之快?!”
乜罗那布满图腾的脸皮剧烈抽搐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废物!楚岳这个废物!枉费本宗师千里迢迢赶来,还搭上了那么多珍贵的蛊种!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两人心中同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妙预感。
楚岳一死,他们此次前来相助的种种“约定”自然作废,之前楚岳许诺的种种好处也成了镜花水月。
更重要的是,他们此刻正在与赤水元君这等恐怖存在交手,之前还指望楚岳那边尽快解决王至诚后前来支援,如今……
“盘王,事不可为!”玄珠子急忙向乜罗传音,语气急促,“楚岳已死,大势已去!再纠缠下去,等王至诚或者白凌云、崔琰任何一人抽身过来,你我今日恐怕都要留在这里给楚岳陪葬了!”
乜罗虽然极度不甘,但也知道玄珠子所言非虚。
他咬牙切齿,心中将楚岳骂了千百遍:“该死的东西!早知他如此不堪,本宗师何必蹚这趟浑水!平白得罪了赤水元君和王至诚那边!”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退意。
“元君神通广大,我等佩服!今日之事,纯属误会!楚岳无道,已遭天谴,我等亦是被其蒙蔽!就此别过,他日再向元君赔罪!”玄珠子反应极快,立刻高声说道,同时身形暴退,碧玉拂尘挥洒出一片水幕,试图阻挡谢天欢。
乜罗也是怪叫一声,袖中飞出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虫,如同潮水般涌向谢天欢,自己则化作一道五彩遁光,向着南方苗疆方向疾驰而去。
谢天欢看着两人狼狈逃窜的身影,并未追击。
她玉手轻挥,那汹涌的毒虫潮和阻路的水幕,在浩瀚的赤水之力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瓦解。
她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磬轻鸣,传入遁逃的二人耳中:“念尔等修行不易,今日暂且饶过。若再敢犯我大楚疆界,窥伺边州,休怪本座引赤水倒灌,荡平尔等巢穴!”
玄珠子和乜罗闻言,遁速更快了几分,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天际,心中却是将楚岳骂得更狠。
这一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处没捞到,反而结下了大敌,实在是亏到姥姥家了!
谢天欢独立于边州南部上空,衣袂飘飘,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边州主战场和北线、西线的方向,知道这场席卷天下的大战,终于即将尘埃落定。
至于追击…
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神魂大修!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自身道途,而非不计代价为王至诚清除潜在威胁!
“王至诚……接下来,便是重整山河,和兑现给我的承诺了!”她轻声自语,身影缓缓融入漫天水汽之中,消失不见。
阴阳神山,观星崖。
一直静立如同雕塑的李无极,双眸之中阴阳二气骤然加速流转,仿佛映照出了远方那气运崩殂的景象。
他轻轻叹息一声,声音微不可闻:“劫起劫落,皆是定数。楚岳……可惜了!”
他依旧保持着超然,仿佛始终置身于劫气之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一旁的诸葛明也感知到了楚岳的陨落,他为自己的及时脱身感到庆幸。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演算不断,试图推演出楚岳陨落后,天下大势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