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瓜,不错。”
林晚躺在摇椅上,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清脆多汁。
她随手把啃了一半的冰晶黄瓜,递到玄烨嘴边。
玄烨看了一眼,默默地张开嘴,咬了一口。
“甜。”他评价。
“是吧。”林晚满意地收回手,继续啃,“你这手艺,不去种地可惜了。比当小白脸有前途。”
玄烨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又给旁边一棵长着金色果实的藤蔓,浇了点灵泉水。
“喂,”林晚把黄瓜啃完,随手一扔,又拿起一个红彤彤的,长得像苹果的果子,“你这些种子,还有没有多的?”
玄烨点头。
“给我留点。”林晚含糊不清地说,“等这边的事完了,咱们还得回去。我那院子,不能空着。到时候全种上,想吃什么摘什么。”
回去。
玄烨浇水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转过头,看着林晚那副懒洋洋的,仿佛对眼前这座已经属于她的城市,没有丝毫留恋的模样。
“好。”他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林晚正想说点什么,院子外,瘦子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大卷厚厚的兽皮账本。
“老板!老板!出事了!”
林晚眼皮都没抬一下。
“天塌下来了?”
“那倒没有。”瘦子跑到她面前,喘着粗气,“是……是城西的‘鬼刀门’和城东的‘断魂堂’,为了抢咱们新规划的‘一号公共厕所’的保洁承包权,打起来了!”
林晚:“……”
“还有,”瘦子没等她反应,又继续说道,“文艺宣传队那群魔女,也为了谁当领舞的事,差点把新修的广场给拆了。庞主任去劝架,被她们撕烂了三件衣服。”
林晚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最重要的是这个!”瘦子献宝似的,将那厚厚的兽皮账本,在她面前“哗啦”一下展开。
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笔笔触目惊心的数字。
“老板,您看!这是咱们这个月的租金收入!刨去给全城修路、挖下水道、建广场的开销,还净赚这个数!”
瘦子指着最后那个长得吓人的数字,激动得脸都红了。
林晚只瞥了一眼,就觉得眼睛疼。
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股烦躁,从心底涌了上来。
“太多了。”
t她摆摆手,一脸嫌弃,“钱太多,烧得慌。看着头疼。”
瘦子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了。
他看着自家老板那副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世上,还有嫌钱多的人?
“老板,这……这可都是上品灵石啊!还有各种稀有的天材地宝!随便拿出去一件,都够普通修士修炼一百年了!”
“所以呢?”林晚反问,“能让我多睡一个时辰?还是能让这瓜变得更甜?”
“这......”瘦子被问住了。
“老板,你不喜欢钱?”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只是不喜欢没钱!”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林晚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钱这东西,够用就行。太多了,就是麻烦,是祸害。”
她看着那本账本,就像看着一堆烫手的山芋。
“这些钱,不能留。”她下了结论。
“啊?那……那怎么办?”瘦子彻底懵了。
“花了。”林晚言简意赅。
她看向瘦子,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儿子。
“你不是‘送温暖办公室’的主任吗?这点事还要我教?”
“去,到城外,到东域,到那些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凡人国度里去。给他们修路,给他们建房子,给他们买米买面。谁家孩子生病了没钱治,就给钱。谁家地里干旱了没水喝,就帮他们挖井。”
“总之,一个原则。”林晚敲了敲桌子,“把这些烫手的东西,全都给我散出去。怎么快怎么来,怎么不留痕迹怎么来。”
“我不想以后走在路上,被人指着说,‘看,那就是东域首富’。”
“俗气。”
瘦子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遍又一遍地,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辛辛苦苦,从那些魔头身上,一分一毫榨出来的血汗钱,老板竟然……就这么,要送给那些没用的凡人?
“老板,”胖子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出炉的桂花糕,他听了半天,忍不住问,“都……都散了?”
“留一点日常开销就行。”林晚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咱们是正经生意人,总不能亏本。”
“记住,这事,你们自己去办。别来烦我。”
她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
操心的事太多,影响她当咸鱼。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回平安镇,守着她那一亩三分地,喝茶,晒太阳,听书。
瘦子和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法理解的震撼。
但老板的话,就是圣旨。
两人拿着那本在别人眼中是无上财富,在林晚眼中却是麻烦的账本,一脸恍惚地退了出去。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张小辫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看着林晚,眼神复杂。
“仙女姐姐,”他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你这么做,是为了积功德?”
“功德?”林晚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我只是单纯的,懒得管。”
她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回摇椅,晃晃悠悠。
“等这破城的事都上了正轨,就把这城主位置让出去。”
“咱们回家。”
玄烨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听到最后那两个字,他走上前,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林晚那空了的杯子,续上了水。
“家里的桂花,”他看着她,声音很轻,“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