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了茶杯，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点火星。
“老板，刚刚那是什么？”瘦子看清了那道金光，声音都在发抖。
“是路标。”林晚吐出三个字。
她环顾四周，这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该走了。”
“走？怎么走啊！”张小辫儿快哭了，“那鬼门关了，咱们被困死在这儿了！”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吴能临走前塞过来的，漆黑的令牌。
三界令。
她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由功德点转化的能量，注入其中。
令牌上，三个古老的符文逐一亮起。
一道与地府鬼门截然不同的，闪烁着七彩流光的空间漩涡，在三人面前缓缓张开。
漩涡的另一端，是熟悉的，青山绿水。
苍霞山脉。
林晚看了一眼那面光滑的黑色山壁，将那只白瓷茶杯，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紧贴着心口。
“等我。”
她说完，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迈入了那片流光溢彩之中。
瘦子和张小辫儿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恐，也看到了一丝绝处逢生的庆幸，赶紧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漩涡，在他们身后悄然闭合。
万魔坑，连同整个第十八层炼狱，再次回归永恒的死寂。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
七彩流光散去，清新的草木气息涌入鼻腔。
瘦子和张小辫儿贪婪地呼吸着，感觉自己像是从溺水的深渊里，被重新抛回了人间。
眼前是连绵的青山，脚下是柔软的草地，远处有飞鸟掠过，生机盎然。
可两人心里，却比在第十八层炼狱时还要冰冷。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林晚。
林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没有看风景，也没有看他们，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怀里那只白瓷茶杯。
那张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慵懒，没有了算计功德时的狡黠，甚至没有了面对灭世危机时的镇定。
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让人心悸的平静。
“老板，我们……”瘦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想问问接下来的计划，想问问茶馆怎么办。
林晚抬起头，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扫过他。
瘦子瞬间闭上了嘴，后半句话被冻结在了喉咙里。
张小辫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他觉得现在的老板，比那个一指头捏爆混沌之气的仙尊，还要可怕。
林晚没有理会他们，她捧着那只茶杯，闭上了眼睛。
茶杯的余温，是她唯一的方向。
片刻后，她睁开眼，看向了山脉深处的一座山谷。
“那边。”
她吐出两个字，迈开脚步。
瘦子和张小辫儿赶紧跟上，一路无话，气氛压抑得让他们几乎窒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阵喧哗声从前方的林子里传来。
“快！围住它！别让它跑了！”
“这畜生好快的速度！布阵！”
林晚停下脚步，拨开身前的树丛。
只见一片林间空地上，七八个穿着统一青色道袍的修士，正手忙脚乱地围捕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那狐狸不过尺许长，却灵动异常，在剑光符箓之间穿梭，身形快如闪电，好几次都险之又险地从包围圈中逃脱。
“苍霞派的人。”张小辫儿小声嘀咕，“这狐狸看着像是有异种血脉，他们估计是想抓回去当护山灵兽。”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道人，见狐狸迟迟抓不住，脸上有些挂不住，正要动用什么压箱底的法宝。
他眼角余光瞥见了林晚三人，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什么人！此地乃我苍霞派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张小辫儿刚想上前理论，林晚却先一步走了出去。
她没有看那个中年道人，目光径直落在了那只上蹿下跳的白狐身上。
她怀里的茶杯，正发出一阵轻微的，只有她能感受到的嗡鸣。
“这只狐狸，我要了。”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中年道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你可知我们是谁？这灵狐是我苍霞派先发现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林晚终于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
“我再说一遍。”她的声音更冷了，“我不是要狐狸。”
“我要它身上的东西。”
中年道人脸色一沉，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挑衅：“装神弄鬼！敬酒不吃吃罚酒！师弟们，先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拿下！”
话音刚落，几道剑光便朝着林晚三人射来。
张小辫儿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拔剑。
瘦子更是吓得直接抱住了头。
林晚却看都没看那些飞来的剑光。
她动了。
身影一闪，像是穿透了空间，直接出现在了那只白狐的面前。
所有射向她的剑光，都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壁障挡住，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
苍霞派的众人，全都骇然当场。
那只白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停在原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林晚伸出手，掌心托着那只白瓷茶杯，缓缓地，靠近了白狐的头顶。
她没有杀意。
白狐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紧张地弓着背，没有逃跑。
“嗡——”
茶杯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
一缕微不可见的金色光屑，从白狐的眉心处，被硬生生抽离出来，恋恋不舍地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最后，投入了茶杯之中。
金光没入，茶杯的温度，又高了一分。
“吱——”
失去了那缕道韵，白狐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叫了一声，身上的灵光迅速暗淡下去，从一只神异的灵兽，变回了一只普通的雪狐。
它畏惧地看了一眼林晚，转身一跃，钻进草丛，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
苍霞派的所有人都看傻了。
他们废了半天劲都抓不住的灵狐，就这么被轻易放走了？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
中年道人看着林晚手里的茶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忌惮。
他看不透。
林晚收回手，将茶杯小心翼翼地捧回怀中，感受着那多出来的一丝暖意。
那片冰封的心湖，似乎融化了一角。
叮！
【玄烨道韵碎片（2\/???）已回收。】
【下一处道韵碎片反应最强烈的地点：北境，妖都。】
系统的提示音，像是一剂强心针。
林晚抬起头，目光越过那群呆若木鸡的苍霞派修士，望向了遥远的北方。
北境，妖都。
她转过身，对着还在发愣的瘦子和张小辫儿，吐出两个字。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