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书上写着呢,说这个人高阳酒徒,爱说大话,却有真本事。
我去陈留。我把户籍册卷起来塞进怀里,萧何大哥你守着县城,要是我三天内没回来...
你不能去!萧何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陈留县令跟咱们沛县的县太爷是拜把子兄弟,你这一去不是送死?
送死也得去。我从灶膛里抽出根烧火棍,在地上画了个圈,郦食其家在城东巷子第三家,门口挂着个高阳酒肆的幌子,我去找他。
萧何盯着我手里的户籍册,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怎么知道……
刘邦在芒砀山时,听个老猎户说的。我撒了个谎,把烧火棍扔回灶膛,火星子溅了满脸,备辆牛车,装半车稻草,我扮成卖柴的。
第二天一早,我裹着头巾,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褂子,赶着牛车出了沛县西门。车轱辘碾过露水打湿的官道,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像谁在耳边哭。路两旁的白杨树叶子落了满地,被风吹得滚来滚去,看着像群没头苍蝇。
陈留县城比沛县大得多,城墙高三丈,青砖缝里长着半尺高的野草。守城的士兵穿着铁甲,手里的长矛擦得锃亮,盯着我的牛车时眼睛像淬了毒的钉子。干什么的?
卖柴的。我把头上的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半张脸,声音压得又粗又哑,城里的酒楼要烧火,给送柴禾。
士兵用长矛戳了戳稻草堆,硬邦邦的枪尖陷进去半寸。车上藏了什么?
都是柴禾,不信您搜。我心里怦怦直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车辕——稻草堆里藏着半袋沛县的新麦种,是我特意留的敲门砖。
好在士兵没真搜,只是啐了口唾沫,挥手让我进城。城里比沛县热闹,街上有挑着担子卖豆腐的,有摇着拨浪鼓的货郎,还有穿长衫的书生背着书箱匆匆走过。我赶着牛车在巷子里七拐八绕,终于看见高阳酒肆的幌子,青布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字,在风里晃得像个醉汉。
酒肆里飘着肉香,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留着山羊胡,正趴在柜台上拨算盘。我把牛车停在门口,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这是我用最后半袋精米换的。
掌柜的,打两斤酒。我把馒头放在柜台上,声音还是粗哑的。老头抬起头,三角眼扫过我头巾下的脸,突然笑了:小哥,你不是来打酒的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攥着钱袋的手沁出了汗。您这话什么意思?
沛县来的,他用算盘珠子点了点我的脚,鞋底子沾着芒砀山的红土,身上有血腥味——刘邦的队伍刚从那边过,对不对?
我猛地后退半步,手摸向腰间——那里藏着把削水果的短刀。可老头只是慢悠悠地倒了杯酒,推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