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紧。
原主昨日是不是病了?
小顺子说过我前几日身体不适,得顺着这个说。
回父皇,儿臣前日在御花园赏梅,风大了些,今日倒好些了。
我捏着裙角,目光瞥见案头的《孙子兵法》竹简,父皇今日可是在看兵书?
刘邦挑眉,眼底闪过丝兴味:你倒留意这个。曹参昨日递了军报,说匈奴又不安分。
他招招手让我近前,指尖点了点竹简上的批注,乐儿往常最厌这些打打杀杀,今日怎的问起这个?
我后背沁出冷汗。
原主的喜好我哪知道?
小顺子说过要小心应对询问,得找个稳妥的借口。
儿臣……儿臣昨日听乳母说,当年父皇打天下时,最恨匈奴犯边。
儿臣想着,儿臣若能像父皇那样……那样扬我大汉威风,儿臣便是看些兵书,也不算什么。
刘邦盯着我看了片刻,突然笑出声,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好个有孝心的乐儿。
他从案头取了块玉璜塞给我,羊脂玉温得烫手,这是朕当年在代国时寻的,刻着二字,与你名字倒相配。
攥着玉璜后退两步,心跳总算慢了下来。
殿外传来雀鸟啁啾,晨光透过殿门洒在龙袍上将刘邦的轮廓镀得柔和。
他又问了几句饮食起居,我答得小心翼翼,倒比方才顺畅许多。
直到小顺子轻声提醒该去给皇后请安了,我才福身告退。
跨出承明殿时,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我扶着汉白玉栏杆喘气,小顺子递来帕子:公主方才可把奴才吓着了,皇上问起兵书那会儿,奴才手心里全是汗。
我也是。
我擦了擦额角的汗,玉璜在掌心硌出红印,父皇……他好像没看出什么?
小顺子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皇上最疼公主,您就是说错两句,他也只当是病糊涂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往后可千万仔细,皇后那儿的规矩比皇上还严三倍。
望着承明殿飞翘的檐角,风掀起裙裾,有细碎的阳光落进眼睛里。
原来当公主不是只有金枝玉叶,光是这每日的请安,就够我提心吊胆的。
可方才刘邦递来玉璜时眼里的温柔,又让我有些恍惚……
或许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真的有人把我当女儿疼?
公主?小顺子扯了扯我衣袖,该去长秋宫了,皇后最厌人迟到。
我深吸一口气,把玉璜塞进衣襟里。
不管怎样,先过了皇后那关再说吧。
晨雾未散的御花园里,玉兰初绽的香气裹着湿润的水汽,沾得廊下铜铃都沉甸甸的。
我攥着袖口的银线穗子,鞋尖碾过青石板上的水痕,目光像被线牵着似的,不住往竹影摇晃的角门处扫。
小顺子捧着个雕花木盒跟在身后,锦盒里盛着我晨起时硬塞进去的桂花糕……
说是要赏给相熟的宫娥,实则不过是寻个由头在园子里多转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