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往旁边的夹竹桃丛里钻,枝条刮得脸生疼,发簪掉在地上。
什么动静?
另一个侍曹的声音更近了。
我缩在花影里,连呼吸都不敢大。
夹竹桃的香气有些闷,混着泥土腥气往鼻子里钻。
透过枝叶间隙,能看见两双皂靴停在五步外。
许是野猫。
第一个侍曹道,这处偏,前儿还见有只花斑的。
别大意,仔细巡完这圈。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这才敢摸自己的脸……
全是细密的汗珠,鬓角的碎发黏在脸上。低头一看,月白裙裾被花枝勾破了道小口,露出里面素白的衬裙。
啪嗒。
有什么东西落在脚边。
我弯腰捡起,是半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丝线用的是现代才有的渐变色,从浅粉到月白过渡得极自然。
林晓!
她在现代总说古人绣工虽好,却少了点层次,这帕子的针脚,分明是她的手艺!
我攥着帕子贴在胸口,刚才的恐慌全化作了滚烫的希望。
正想往更深的宫苑走,忽听见远处传来小顺子的呼唤:公主?公主可在这边?
坏了,定是小桃发现我不在寝殿,告诉小顺子了。
我忙把帕子塞进袖中,理了理乱发,从夹竹桃丛里钻出来。
小顺子见了我,急得直搓手:我的公主哟,您这是跑哪儿去了?方才小桃说妆奁里的金凤钗挪了位置,奴才当是进贼了,急得满宫找……
他一眼看见我裙角的破洞,声音顿住,您这是……
摔了一跤。
我顺口胡诌,又怕他担心,忙道,我就是……想出来走走。
小顺子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奴才猜您没用午膳,给您带了糖蒸酥酪。可下不为例啊,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您偷跑出来,又要罚抄《女戒》了。
我接过油纸包,酥酪的甜香混着袖中帕子的淡香,忽然有些鼻酸。
这深宫虽大,到底还是有真心待我的人。
知道了。
我咬了口酥酪,甜得舌头都要化了,小顺子,明日陪我去御花园吧,我想……再看看那些花。
他愣了愣,随即笑出满脸褶子:好,奴才明日天不亮就去采晨露,给公主的花浇。
我们沿着小径往回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我摸着袖中那方帕子,仿佛能触到林晓指尖的温度。
这宫中的第一次溜号,虽惊险,却让我离她更近了一步。
公主看,小顺子指着前面,西府海棠开得正好呢。
我望着落英铺就的花径,在心里默默说:林晓、苏然,我一定会找到你们。
午后的阳光穿过槐树斑驳的枝桠,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我贴着宫女住处的朱红廊柱站了半日,袖口被墙根的青苔洇湿了一片,却浑不在意……
自晨起溜出寝宫后,我已绕着这排灰瓦白墙的屋舍转了三圈,每扇半开的木窗、每个晾衣绳上的粗布衫,都被我仔仔细细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