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掌心的帕子,帕角绣着的玉兰花被汗浸得发皱:可儿臣不能看着明安公主被关在冷宫里。昨日翠儿去送衣裳,说那屋子漏风,墙角还结着蜘蛛网……
漏风便漏风,蜘蛛网扫了便是。
刘邦端起茶盏抿了口,朕让张公公每日送两笼栗子糕过去,她倒未必吃不得苦。
他抬眼时目光灼灼,乐儿,你要真为她好,便去查清楚这虎符的来历。等你拿着证据来见朕那日,便是林晓的清白昭雪之时。
我突然明白,刘邦不是不相信林晓,而是要她学会在这深宫里,如何用证据护佑在意的人。
我抹了把脸,将蜜橘瓣塞回父皇手里:那女儿这就去查!
慢着。
刘邦叫住我,从腰间解下块羊脂玉佩,把这个戴上。你若去偏殿查记录,遇见刁难的,便说朕准你调看。
她接过玉佩,触手温凉,正是刘邦从不离身的长宜子孙佩。
我忽然鼻子一酸,伏在刘邦膝头轻声道:父皇放心,乐儿定不负所托。
暖阁外的铜铃又响了,惊起檐下一对白头鹎。
我握着玉佩转身时,瞥见案头未批完的军报上,二字被朱笔圈了又圈。
我忽然想起林晓说过,历史上刘邦晚年为匈奴所困,最后用了和亲之策……
乐儿?
刘邦的声音将我从思绪里拉回。
儿臣这就去!
我提裙向外走,发间步摇在风里晃出细碎金芒,翠儿,去尚衣局借身太监服!
翠儿追出来时,正见我往袖中塞了包碎银,嘴角还沾着蜜橘的汁水,哪有半分公主的端庄模样?可这样鲜活的、为朋友急红了眼的我,倒比往日更像个人了。
夕阳将宫墙染成琥珀色时,我带着翠儿混进了司钥房。
我摸着腰间的玉佩,想起林晓被软禁前说的那句话:在现代,我们管这叫背黑锅,但总会有人替你掀翻那口锅。
此刻我攥紧袖中从司钥房顺来的钥匙串,在心里默默道:明安公主,我来掀锅了。
残阳如血,将宫墙染成暗红。
小柱子缩着脖子穿过永巷,青灰色的棉袍下摆扫过满地碎金般的落霞。
他怀里揣着半块桂花糕。这是今早林晓塞给他的,此刻却因攥得太久,酥皮碎了大半,黏在掌心微微发烫。
小柱子?
廊角突然传来一声唤,小柱子差点跳起来。
转头见是打扫偏殿的张公公,白胡子被穿堂风撩得翘起,手里的竹扫帚斜倚在朱漆柱上。
他慌忙把半块桂花糕塞进袖筒,赔着笑凑过去:张公公,您老这是刚歇下?
张公公眯眼瞧他:我瞧你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莫不是又替明安公主办差?
他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往东边指了指,昨儿个宴会上那档子事,我可瞅见些蹊跷。
小柱子心里一紧,装作随意地蹲下身帮张公公捡扫帚:张公公明鉴,明安公主哪能做那等事?您老要是瞧着什么,可得教教小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