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东暖阁的门被推开,吕雉扶着丫鬟的手跨进来,鬓边的步摇在晨光里晃出冷光。
她扫了眼地上的素云,又看向案上的证物,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陛下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个下人的胡言乱语,也值得您动这么大肝火?
我霍然起身:母后还想抵赖?这铜印是您赏给素云的,绢帛上的字迹也是她的!
乐儿!
吕雉的声音陡然冷了,你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公主,怎的也学会编排生母的不是?
够了。
刘邦将绢帛掷在吕雉脚边,你当朕是瞎的?林丫头来宫里这些日子,朕看着我学礼仪、帮小太监、在书房里和老学究们辩经。她若存了异心,早该露出马脚了。
他站起身,龙袍在地上拖出暗沉的波纹,你总说朕偏疼义女,可你呢?
吕雉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望着刘邦眼里的失望,忽然想起当年在沛县,他还是个爱喝浊酒的亭长,她在灶前为他熬粥的模样。
可如今……
她弯腰捡起绢帛,指尖微微发抖:是我一时昏了头。
她对着刘邦福了福身,臣妾愿领罚。
我望着吕雉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林晓说过的历史里的吕后。
此刻的我没有后世记载的狠辣,倒像个被拆穿的寻常妇人。
可我不能心软。林晓还在承乾殿的偏房里,守着盏将熄的油灯等消息。
父皇。
我上前半步,明安公主被软禁了七日,连药都没好好喝……
传朕的旨意。
刘邦打断我,即刻释放明安公主,着尚食局送些补汤过去。
他又看向吕雉,你去慈宁宫抄三日《道德经》,好好想想。
吕雉攥着绢帛的手松了松,绢帛飘飘落在地上。
她对刘邦福了福身,便扶着丫鬟出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在软禁处,林晓给我看的绣样。那是只歪歪扭扭的并蒂莲,说是要等出来后送我。
此刻那幅绣样该还在林晓的妆匣里,针脚虽乱,倒比宫里那些金丝银线的绣活更暖人。
乐儿。
刘邦的声音放软了,去看看你明安公主吧。
我应了一声,提起裙角便往外跑。
翠儿捧着锦盒追在后面,晨风吹起我的发梢,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林晓该在承乾殿的偏房里,可能正趴在窗台上看麻雀,或者对着铜镜理头发。
我要告诉我,真相大白了,我们很快就能在御花园里接着赏菊、说那些只有我们懂的现代话。
承乾殿的红墙在晨雾里渐渐清晰,我跑得更快了。
偏房的木门开了道缝,露出林晓的脸。她眼睛亮得像星子,发间的木簪歪在耳后,正踮着脚往外张望。
明安公主!
我喊了一声,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林晓愣了愣,接着也笑了。
我跨过门槛,晨光里,两个穿越而来的公主终于在风里拥抱。
晨雾未散的练武场里,青石板上还凝着细密的露珠,沾湿了林晓绣着缠枝莲的罗裙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