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起身走下演武台,伸手拍了拍林晓的肩,又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朕原以为收个义女是添双筷子,如今倒像得了两盏明灯。
林晓望着刘邦眼角的皱纹,突然想起穿越那日在博物馆看到的汉代陶俑。
帝王的威严下,原来也藏着寻常老者的温情。我的眼眶微微发红,指尖悄悄勾住林晓的小指,像现代闺蜜间的暗号。
只是……刘邦的语气忽然一沉,这宫中的水比草原的河还深。你们昨日能破了吕雉的局,来日若有更狠的招,可还能应对?
林晓想起被软禁时,小柱子冒雨送来的热粥;我想起辟谣那日,翠儿握着我的手说公主的血脉,天日可鉴。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儿臣有宫中的姐妹,有义父的信任,便什么都不怕。
风卷着旗幡哗啦啦作响,刘邦仰头望着天空,雁群正排成字往南飞去。他低低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怅惘:朕老了,总盼着能多守你们几年。
林晓忽然上前一步,像现代安慰长辈那样轻轻碰了碰刘邦的手背:义父康健得很,儿臣还等着看您带着我们去祭泰山呢。
我跟着轻笑:就是,等儿臣学会了调胭脂,要给义父点个最正的朱红官印。就点在那诏书末尾!
刘邦先是一怔,随即大笑出声,震得演武台的铜铃直响。卫尉和卫士们面面相觑,到底没忍住,也跟着咧嘴笑了。晨光穿透薄雾,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要融在这汉家宫阙的晨色里。
远处,吕雉的寝宫方向,一扇雕花窗合上。窗后,吕雉捏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茶沫溅在绣着凤纹的裙角,晕开一片暗黄。
残阳如血,将长乐宫的飞檐染成暗赤。吕雉斜倚在铺着玄色锦缎的软榻上,指尖捏着半块未动的桂花糕,指甲深深掐进糕体,碎末簌簌落在月白色裙裾上。
啪……
我突然将茶盏重重砸在青铜案几上,茶汁溅在案头一卷《女诫》上,晕开深褐的污渍。殿外守着的宫女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往廊下又退了半步。
娘娘,张大人求见。贴身侍女绿云掀帘进来,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吕雉抬眼,目光如刀割过绿云的额头:让他进来。
青灰色的身影跟着绿云进来,谋士张苍俯身行大礼,广袖扫过铺着红毯的地面。他年近五旬,眉峰微垂,眼角细纹里藏着三分阴鸷,三分算计。这就是跟在吕雉身边十余年练出的眉眼。
娘娘可是为前日林氏之事动气?张苍直起身,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刺。
吕雉冷笑一声,指尖戳向窗外:那小蹄子倒会装乖卖巧,前日在演武场说什么兵贵神速,攻心为上,倒把陛下哄得连眼睛都亮了。还有那个刘乐,从前只当我是个被宠坏的公主,谁料藏着这么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