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人眼睛亮晶晶的:这样一来,谁还敢做手脚?
正是。
林晓望着殿外逐渐明亮的天色,忽然想起初穿越来时,在掖庭冷宫里冻得发抖的夜。那时她缩在草席上,听着隔壁宫娥被杖责的哭嚎,只觉得这深宫里的规矩,原是吃人的刀。
如今她站在这里,握着能改规矩的权柄,忽然明白刘邦认她做义女时说的你眼里有火是什么意思。
那火不是烧别人的,是要把这吃人的规矩,烧成一片清明。
今日就到这里。林晓起身,三日后各宫交一份对新规的意见,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们再改。
妃嫔们陆续退下,戚夫人却留了下来。她走到案前,指尖轻轻抚过《后宫新规》的字迹:阿姊,你可知昨日我去永巷,那些做粗活的宫娥拉着我的手哭?说多少年了,总算有人肯替她们说话。
林晓望着她鬓边晃动的青玉簪,想起前日在永巷遇见的老宫娥。那妇人跪在地上擦青石板,手上裂着血口,却笑着说:林义主来的那天,老奴就知道,这宫里要变天了。
变天好。林晓轻声道,总该让这宫里的天,蓝得干净些。
戚夫人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温软:阿姊,你可知陛下昨日下朝时说什么?他说阿晓这孩子,从前只当她是个要护着的,如今倒成了能撑着天的
林晓一怔,望着窗外掠过的麻雀,忽然有些恍惚。
初穿越来时,她不过是个在现代被老板骂哭的小职员,如今却成了能替这深宫里无数女子撑伞的人。
风从殿外吹进来,掀起案上的新规,纸页哗啦作响,倒像是无数被压抑的声音,终于能痛快地说出口。
阿姊?戚夫人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林晓回神,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只是觉得……
她望着殿外渐次开放的芍药花,这宫里的春天,该来了。
十月的风卷着银杏叶掠过未央宫的飞檐,宣室殿内的青铜炭盆烧得正旺,松木香混着南越使者身上的沉水香,在雕着云纹的帐幔间氤氲。
林晓站在殿门处,望着阶下那排玄色车驾,车旗上绣着的朱红蛇纹在风中翻卷。
那是南越国的图腾。
义宁公主,陛下召您入殿。
小黄门的声音惊醒了她的思绪。
林晓理了理月白色翟衣的广袖,指尖触到腰间刘邦亲赐的玉珩,凉润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张良的叮嘱:南越王赵佗本是真定人,虽割据岭南,到底有故土情结。谈判时既要显天威,亦需存柔意。
宣室殿内,刘邦端坐在黑玉御座上,目光扫过下首的南越使者。
那人身穿深褐色葛麻锦袍,领口绣着百越特有的勾连纹,腰间系着鲨鱼皮鞘的青铜剑,四十来岁年纪,高鼻深目,眼角细纹里还沾着岭南的湿热。林晓记得昨日呈上来的情报.
此人名唤吕嘉,是赵佗最信任的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