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扯出腰里的三棱刮刀,刀刃在手电筒下泛着冷光,“那小子要是敢多管闲事。”他用刀尖挑起地上的陶俑头颅,彩绘的眉眼在刀尖摇晃,“就跟这破陶人一个下场。”
吴煜的喉咙发紧。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一下下撞在石壁上,仿佛要把藏在暗角的玉璧震落。方才他把玉璧塞进石缝时,指尖触到了刻在石壁上的“长陵”二字。刘邦的长陵!这些盗墓贼偷的不是什么列侯墓,是汉高祖的陵墓!
“虎哥,后殿的门闩锈死了。”扛撬棍的汉子用工具砸门,石屑簌簌落下,“得使点劲。”
“砸!”赵虎吐了口唾沫,“砸开了老子给你们加钱!”
“哐当”一声,石门被撞开的刹那,吴煜看见门内闪过青铜的幽光。成排的编钟悬在木架上,最中央的大镈钟足有半人高,钟身上的蟠螭纹在手电筒下活了似的游弋。盗墓贼们哄叫着冲进去,瘦子的蛇皮袋“哗啦”倒出,里面滚出几个沾满泥的五铢钱。显然是他们第一次下墓时随手揣的“零头”。
“先搬编钟!”赵虎踹了瘦子一脚,“那破钱值几个子儿?”他抄起撬棍去撬大镈钟的底座,金属摩擦声像根针直扎吴煜耳膜。
吴煜的手摸到了藏在暗角的玉璧。冰凉的玉质透过衬衫沁进掌心,他想起方才在陶俑碎片里捡到的半枚汉瓦当,上面“长乐未央”的铭文还清晰可辨。这些都是两千年的光阴,是不该出现在黑市交易单上的名字。
“不能让他们搬出去。”他咬着嘴唇,指甲在玉璧上掐出月牙印,“可我要是现在冲出去……”他望着赵虎手里的三棱刮刀,想起方才那陶俑头颅在刀尖摇晃的模样,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虎哥!”掌眼的突然喊了一嗓子,“这钟座底下有字!”他蹲下身,用毛刷仔细扫开积尘,“‘汉太祖高皇帝御制’。我操,这是刘邦的墓!”
“刘邦?”赵虎的手顿在半空,手电筒的光剧烈晃动,“那老小子的墓不是在咸阳原吗?”
“咸阳原那是封土堆!”掌眼的声音发颤,“我听老辈说,刘邦真墓在芒砀山底下,当年赤帝子斩蛇……”
“放屁!”赵虎的刮刀“当”地砍在钟座上,“管他谁的墓,能换钱就是好墓!”他揪住掌眼的衣领往门外拖,“赶紧搬,搬完老子请你们下馆子!”
吴煜看着他们把编钟往蛇皮袋里塞,青铜的棱角刮破了袋子,露出冷白的金属茬口。有个编钟没拿稳,“当啷”砸在地上,余音在陵墓里荡了三圈才散。那是两千年的回响,此刻却成了催命的丧钟。
他摸出兜里的半块月饼,这是穿越时唯一带着的现代物品。月饼纸包装窸窣作响,赵虎的手电筒突然扫过来!吴煜猛地缩紧身子,石椁的缝隙里漏进一束光,正照在他藏玉璧的暗角。那半枚“长乐未央”的瓦当,此刻正闪着幽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