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抚了抚腰间玉坠,羽扇轻摇:臣记得。陛下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说这酒酸得像吕雉当年罚我跪祠堂时的眼泪
吴煜噗嗤笑出声,陈教授却赶紧掏出笔记本:陛下,这银壶上的胡人纹饰……可是与西域商旅有关?
刘邦颔首领首:自张骞凿空西域,玉门关外的商队便像春草似的冒出来。大月氏的琉璃、乌孙的良马、康居的毛毡,都顺着河西走廊往长安送。他指节叩了叩银壶上的胡人,这些高鼻深目的,有给汉家天子献汗血宝马的,有跟着商队学织锦的,还有个善制胡笳的,后来进了乐府当乐师。
乐府?吴煜想起之前张良提过的宫廷乐舞,就是那个收集民歌的机构?
不止是民歌。张良接过话头,羽扇指向陵墓东侧未开启的木椁,臣记得孝武皇帝时,乐府里有位叫李延年的乐官,把胡笳的音调融进了《上之回》里。他目光微垂,似在回忆,那曲子里有大漠的风,有驼铃的响,还有……汉家儿郎的剑鸣。
陈教授的钢笔在笔记本上疾走,突然停住:陛下,臣有个疑问。史书里说西域交流始于武帝,可您这陵墓里为何会有武帝时期的器物?
刘邦抚须而笑:朕的长陵,从惠帝元年开始修,修了整整二十年。他抬手指向穹顶,你们看到的这些陪葬品,不全是朕生前用的。刘盈那孩子孝顺,朕走后,他每年都往陵里添新东西。这银壶,该是他即位第七年,听说刘彻得了葡萄酒,特意让人送来的。
吴煜忽然想起什么,从裤袋里摸出手机。这是李警官前天还给他的,电量只剩百分之三。他翻出一张照片,是博物馆里的汉代丝绸复制品:两位请看,这是现代展出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上面的云气纹和瑞兽纹,是不是也和西域有关?
张良凑近些,目光扫过手机屏幕:此纹似曾相识。他转头对刘邦道,陛下可记得,元狩年间有康居商人献过波斯锦?臣当时陪着少府的工匠研究了三个月,后来汉锦的配色和纹样,确实添了些异域风情。
工匠们最是灵巧。刘邦笑叹,朕当年在沛县当亭长时,见个铜壶都稀罕得紧。谁能想到,百年后汉家的织锦能让西域贵族抢破头?他忽然看向吴煜,小友,你们现代可还有这样的织锦?
吴煜喉咙发紧。他想起去年在敦煌博物馆,见过一片西汉织锦残片,讲解员说那是当年商队遗落的,现在被封在恒温柜里。他说,但大多是残片。像这样完整的器物……他看向陈教授手里的银壶,太珍贵了。
陈教授突然轻呼一声。他不知何时又翻出件东西。半卷已经炭化的丝绸,边缘却还留着几缕鲜艳的红。丝绸上绣着的,竟是希腊神话里的酒神狄俄尼索斯,正抱着葡萄藤狂欢。
这……吴煜瞪大眼睛,希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