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茶馆的铜铃被风撞响。三个中学生背着书包挤进来，校服上沾着粉笔灰。“听说那个孙教授把文物倒卖到国外？”扎双马尾的女生捧着奶茶，“我历史老师说，刘邦墓里的天命玺要是真的，能改写秦汉史！”
“改写个屁。”穿篮球鞋的男生翻着手机，“我爸说网上都传疯了，说那玉玺能发功，是外星人给刘邦的。”
“别瞎说。”戴圆框眼镜的女生推了推镜片，“刚才新闻里专家解释了，秦岭洞穴里的‘外星仪器’是古代星象观测装置，可能因为材质特殊被误判。天命玺的成分检测报告也出来了，就是普通的蓝田玉，只是雕工特别。”
林宇望着他们争执的背影，忽然想起在秦岭洞穴里，那些被调查组带走的“外星仪器”——经权威机构鉴定，不过是西汉时期的青铜星盘与磁石阵列，古人用来看星象定方位的。所谓“外星实验”，原是后人对古文明智慧的误读。倒是孙茂才在笔记里写的“灵石能聚气”，暴露了他想借文物炒作赚取暴利的野心。
“林先生？”赵小芸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指着电视，画面已切到文化局的记者会，局长正对着镜头鞠躬：“我们对孙茂才事件深感痛心，已启动考古界诚信档案制度，今后所有出土文物鉴定将实行双人双签……”
赵老大突然放下茶杯，杯底与木桌相撞的声响惊得邻座抬头。“林先生，我能去趟当年的看守所吗？”他望着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我那几个‘同伙’，他们连平反通知都收不到了……”
林宇喉咙发紧。他想起卷宗里夹着的老照片：二十来岁的青年们挤在看守所的铁窗前，眼神里还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当年的误判像块大石头，压了他们三十年，压碎了多少家庭的希望。
“赵叔，”他轻声说，“我陪您去。明天就去。”
出了茶馆，秋风吹得街旁的银杏叶簌簌落。林宇摸出手机，给陈警官发了条消息：“下午三点，看守所。需要平反证明的复印件。”刚点发送，就听见两个路过的白领在讨论：“现在买古董可得找正规渠道，我上周刚退了个‘祖传玉镯’，鉴定说是孙正雄店里的仿品。”
“可不是？”另一个挽着她胳膊，“我爸收藏的‘明代瓷瓶’，昨天拿去检测，釉色是现代化学料——得亏这案子爆出来，不然还被蒙在鼓里。”
林宇抬头望向天空。鸽群掠过楼顶，哨音清亮。他忽然想起秦岭洞穴里那方天命玺，在探照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它本是古人的智慧结晶，却被贪欲裹上层层阴影。如今尘埃落定，那些被掩盖的真相、被辜负的信任，终于在阳光下慢慢愈合。
街角的报亭前，卖报的大爷举着最新一期《林城日报》吆喝：“特大新闻！1985年盗墓冤案平反，考古界硕鼠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