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宁静,被一阵轻快却略显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不同于之前“推销员”的程式化热情,也不同于特使降临的无声无息,这次的铃声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柳红玉放下手中的针线,有些疑惑地起身。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她透过猫眼望去,微微一愣。门外站着的是居委会的王大妈,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朴素、面带愁容的中年妇女,手里紧紧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脸色苍白、眼神怯生生的小男孩。
柳红玉打开门,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王阿姨,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王大妈嗓门依旧洪亮,带着几分热心肠的急切:“红玉啊,没打扰你们吧?这位是刚搬来三号楼的李姐,她家小子……唉,有点事,我想着林先生见识广,说不定能帮着拿个主意。”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姐和孩子进了屋。
客厅里的温馨氛围被打破。林默从睡梦中被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好奇地看着陌生的访客。小黑警惕地打量着来人,鼻子嗅了嗅,没感觉到异常能量,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苏晚晴从书房探出头看了一眼,见是普通居民,又缩了回去。
林砚也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个小男孩身上。孩子身体单薄,眼神躲闪,紧紧依偎在母亲身边,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王大妈快人快语,解释道:“林先生,红玉,是这么回事。李姐家这孩子,叫小辉,最近半个月老是做噩梦,说看见黑影,睡不好,人也越来越没精神。去医院查了,啥毛病没有。街坊们说……是不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我就想着,林先生您是有大本事的人,能不能帮着看看?”
李姐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林先生,求求您给看看吧!孩子再这么下去,我怕……我怕他身体垮了啊!”她说着就要弯腰鞠躬。
柳红玉连忙扶住她,柔声安慰:“李姐别急,有话慢慢说。”她看向林砚,眼神带着询问。这种事,在普通人世界里并不少见,大多是自己吓自己,或者孩子心理敏感。但既然求上门了,以林先生的性子……
林砚没说话,只是朝那小男孩招了招手。他的动作很随意,目光也很平和,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小辉吓得往后缩了缩。李姐连忙推了推他:“小辉,别怕,让这位叔叔看看。”
小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母亲鼓励的目光下,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林砚面前,头垂得低低的。
林砚伸出手,没有去碰孩子的额头或任何地方,只是在他头顶上方约一寸处,虚虚地拂过。动作轻柔,如同拂去灰尘。
随即,他收回手,对李姐说:“没事。楼道灯坏了,吓着了。装个亮点儿的声控灯就好。”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没有任何模棱两可。
王大妈一听,猛地一拍大腿:“哎哟!可不是嘛!三号楼那个拐角的灯,坏了有阵子了!黑漆漆的!肯定是孩子晚上起夜给吓着了!你看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这茬!”
李姐将信将疑:“真……真的只是吓着了?”
林砚点了点头,没再多解释。他看了一眼仍有些怯怯的小辉,随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他。
小辉看着红彤彤的苹果,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说来也怪,接过苹果后,小辉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血色,眼神也亮了一些,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了。
王大妈和李姐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前,王大妈还不住地夸赞林先生“一眼就看透了根源”。
门重新关上。柳红玉若有所思。她自然看得出,林先生那随手一拂,绝不仅仅是判断原因那么简单。那孩子身上沾染的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老旧楼道阴暗角落的 滞涩晦气,在那一拂之下,已然被涤荡干净**。送出的那个苹果,也蕴含着一丝温和的生机,安抚了孩子受惊的心神。
举手投足间,润物无声。
林默爬过来,仰头看着林砚,意念传来:「爸爸……那个小哥哥……好了吗?」
林砚摸了摸他的头:“嗯,亮了就好了。”
小黑凑过来,撇撇嘴:“切,我还以为有啥邪祟呢,白警惕了。”
阳台外,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色。一场普通人的小小烦恼,在退休老人随手为之的善意中消弭于无形。
这,或许才是他守护这份“余闲”的真正意义之一。不仅仅是抵御星海来敌,也包括拂去邻家孩童眉间的一缕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