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中文网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深冬的霜,在黎明前最重的时刻降下,将大理寺门前那对石狮子的鬃毛染成斑驳的灰白。

门檐下的青砖地,湿漉漉的,泛着冷硬的光。

值夜的衙役抱着水火棍,缩在门洞里,不住地跺脚哈气,白雾一团团从口鼻喷出,旋即被寒风吹散。

第一通晨鼓刚过,街面上还空荡着,只有几个挑着担子赶早市的贩夫,缩着脖子匆匆走过。

“咚!”

一声闷响,不算很重,却异常突兀,穿透清冷的空气,震得门洞里打盹的衙役一个激灵。

“咚!咚!”

又是两下,间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促。

是登闻鼓!

衙役们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混杂着不耐与警惕的神色。其中一人整了整歪斜的帽子,走到门外张望。

鼓架下,站着一个……几乎不能称之为“人”的身影。

异常瘦小,裹在一件辨不出原色、四处绽露棉絮的破旧夹袄里,下身是条过于宽大、用草绳胡乱系住的单裤,赤脚穿着一双前头张嘴的破草鞋。

头发枯黄蓬乱,像一团被秋风揉碎的干草,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能从身形勉强看出,是个孩子,或者说,是个少女。

她双手抱着一根比她胳膊细不了多少的鼓槌,正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向那面蒙着厚厚尘土的鼓面撞去。

动作笨拙而执拗,每一次抬起鼓槌,那过于宽大的衣袖就滑到手肘,露出两条细瘦得骇人、布满新旧青紫和冻疮的手臂。

“喂!干什么的!”衙役喝了一声,走上前去,语气不善,“大清早的,敲什么敲!有什么事,等开了衙门,找书办递状纸去!”

那身影停下了动作,鼓槌“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缓缓抬起头。

蓬乱的头发下,是一张稚气未脱却已被苦难刻满痕迹的脸。

脸色是营养不良的蜡黄,双颊凹陷,嘴唇干裂爆皮。

唯独那双眼睛,大而漆黑,里面没有孩童应有的灵动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以及绝望深处,一点不肯熄灭的、燃烧着的微弱火焰。

那火焰,让她整个人有了一种与年龄和境遇极不相称的、令人心悸的执拗。

“我……我要告状。”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乡音。

“告状?你?”衙役上下打量她,嗤笑一声,“小丫头片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理寺!不是应天府衙,你告什么状?这不是鸣冤鼓,敲它没用。谁欺负你了?偷你家馍了还是抢你糖人了?去去去,一边去,别在这儿添乱!”

说着,就要伸手去推搡。

“我要告状!向张青天鸣冤。”女孩猛地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衙役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尖利而凄楚,“县老爷不管,应天府把我轰出来,我只能来大理寺,告里正王守财!告‘淮南帮’的疤脸刘!他们抢了我家的地!逼死了我爹!我要告他们!”

“淮南帮”三个字,像一枚冰针,瞬间刺破了清晨的寒意,让那衙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不耐也变成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缩。

他再次仔细看了看这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又回头望了望森严的衙门,脸色阴晴不定。

就在这时,张子麟从侧门走了出来。

他今日来得比平日都早,昨夜几乎未眠,反复推敲着沈文康案与林致远血书中那些零散线索可能的关联。

登闻鼓声和门外的骚动,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何事喧哗?”他走到门前,目光落在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孩身上,眉头微蹙。

衙役连忙躬身:“回张大人,这……这小妮子非要击鼓鸣冤,胡言乱语,小的正要把她撵走。”

张子麟没理会衙役,径直走到女孩面前,蹲下身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

离得近了,更能看清她身上的伤痕和那双眼睛里的内容。

那不是胡闹的眼神。“你要告状?”他问,语气平静。

女孩看着他身上的青色官袍,瑟缩了一下,但那双黑眼睛里的火焰跳动得更加明显。

她用力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告……告里正王守财,还有‘淮南帮’的疤脸刘,他们害了我爹,抢了我家的桑田……我爹……我爹被他们逼得跳了河……”

话未说完,大滴大滴的眼泪终于滚落,在她污秽的脸上冲出两道白痕,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哭出声。

张子麟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桑田?

逼死人命?

这模式……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他放缓了声音。

“我……我叫招娣,姓柳。家……家在江宁县,白沙乡,柳树屯。”女孩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

“状纸呢?”

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不识字。请不起先生写……”

张子麟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对那衙役道:“带她进来,去二堂。准备笔墨纸砚,再让人去伙房,弄些热粥和饼子来。”

衙役愣住了:“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吧?我们大理寺不是应天府,也不是县衙门,没有权限,接受民众的诉状,我们还是转交县衙吧!她一无状纸,二来……”

“权限是有的,规矩是人定的。”张子麟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本官今日,就破一回例。带她进来,照我说的做。”

二堂偏厅里,炭盆驱散了些许寒意。

柳招娣蜷缩在一张椅子上,手里紧紧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黍米粥,却不敢喝,只是贪婪地闻着那香气,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张子麟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一名可靠的书吏记录。

他坐在招娣对面,没有穿堂审案的威仪,更像一个耐心的倾听者。

“慢慢说,从头说。你家有几口人?桑田是怎么回事?你爹又是如何被逼的?”

或许是那碗热粥,或许是张子麟平静的态度,招娣稍微放松了一些,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柳家世代住在柳树屯,守着祖传的十亩上好水田和五亩桑田。

柳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也懂些养蚕缫丝的手艺,日子虽不富裕,也还过得去。

变故始于两年前,里正王守财突然带人重新丈量土地,硬说柳家的桑田多占了三分的官道余地,要罚钱,或者“以地抵债”。

柳父不服,拿着地契去理论,却被王守财奚落一顿,地契也被夺去,说是要“查验真伪”。

没过几天,一群陌生汉子闯到柳家,为首的脸上有一道疤,人称“疤脸刘”,说是“淮南帮”的。

他们声称柳父欠了印子钱,利滚利,如今连本带利已经远超那五亩桑田的价值,勒令柳家立刻搬走。

柳父从未借过印子钱,自然不认。

疤脸刘便指挥手下,将柳家刚刚孵化的春蚕尽数烫死,又将田里已抽芽的桑苗踩得稀烂。

柳父去县衙告状,递了状纸便石沉大海。反倒是在从县城回家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毒打一顿,卧床半月。

期间,王守财和疤脸刘轮番上门威胁,要么签字画押“自愿”以桑田抵债,要么“后果自负”。

“我爹……我爹实在没法子了。”招娣的眼泪又涌出来,“地是命根子,没了地,我们吃啥?我娘身子弱,前年就没了,家里就我和爹,还有个小弟,才六岁……爹那天晚上,在娘坟前坐了一夜,回来抱着我和小弟,只说了一句‘爹对不住你们’……”

第二天,柳父的尸体在白沙河下游的洄水湾被发现。

县里来了个仵作,草草看了,说是“失足落水”。

王守财和疤脸刘却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按着柳父手印的“抵债文书”,带着人,强行将柳家剩下的水田,也估了极低的价,“抵扣”所谓欠款,实际上就是强占。

招娣带着幼弟,被赶出了家门,田产屋舍尽归他人。

幼弟在流浪途中染了风寒,没钱医治,死在了破庙里。

“我……我听说,金陵城里有青天大老爷,能管天下不平事……我就一路讨饭,走了一个多月,才走到这里……”招娣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直望着张子麟,“大人,我爹是冤枉的!地是我家的!他们害死了我爹,抢了我家的地!求大人……给民女做主!”她松开粥碗,滑下椅子,就要磕头。

张子麟一把扶住了她。女孩的手臂细得像柴棍,冰凉。

他的指尖有些发颤。

强占田产。

伪造债务。

勾结里正。

逼死人命。

侵占全部家业。

模式,几乎与当年林家遭遇如出一辙!只不过,林家是乡绅,遭遇的是烈火与灭门;柳家是贫户,承受的是钝刀割肉般的凌迟。

但背后的黑手,那套利用基层胥吏(里正)、地方恶霸(淮南帮)、非法金融(印子钱)、乃至司法惰性(状纸石沉大海、验尸敷衍)来系统性地掠夺土地、榨干百姓血肉的链条,何其相似!林家惨案是血淋淋的爆炸,柳家悲剧是无声的腐烂,但根源,都指向同一张贪婪的巨网。

“这状,本官接了。”张子麟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

他示意书吏将记录的口供整理成正式的状纸,让招娣按了手印。

他知道,接下这个案子,意味着什么。

自己没有权限,越俎代庖,超越管辖,多管闲事。

这将不再是沈文康案那样相对间接的触碰,而是直接剑指“淮南帮”及其基层爪牙的核心利益:土地。

必然会引发更剧烈、更直接的反扑。

但他必须接。

不仅是为眼前这个孤苦无依的柳招娣,不仅是为那投河自尽的柳父和夭折的幼童,也是为了无数个可能正在,或即将遭遇同样命运的“柳家”,更是为了那在档案库迷雾中沉冤未雪的“林家”。

他唤来心腹,低声吩咐:“立刻去请李先生来,要快。另外,从此刻起,加派可靠人手,暗中守在这二堂周围,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柳招娣。”

李清时很快赶到。听完简略叙述,这位见惯风浪的富家子弟,半个江湖中人,脸色也凝重起来。

“我打听过……柳树屯,白沙乡……那一带,确实是‘淮南帮’这些年渗透颇深的区域。”李清时沉吟道,“里正王守财,明面上是官府的人,实则早成了他们的耳目和帮凶。这种强占田产、通人致死的事,绝非孤例。只是百姓怕事,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告状无门,大多不了了之。”

“招娣不能再留在这里,也不宜送去普通民户或善堂。”张子麟道,“清时,能否将她安置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此外,柳树屯那边,当年可能知晓内情、或同样受过害的乡民,需要暗中寻访、保护。王守财和那个疤脸刘,要摸清他们的行踪、罪证,尤其是他们与‘淮南帮’上层如何勾连、利益如何分配的细节。”

李清时点了点头:“安置之处,我有分寸,保准连只多余的苍蝇都飞不进去。柳树屯那边,我亲自带可靠的人去一趟。这类事,乡民起初或许不敢言,但若有官府(即便只是暗中的)撑腰,又见有了实实在在的指望,总会有胆大的站出来。至于王守财和疤脸刘……跑不了他们。”

张子麟看向蜷缩在椅子上,因为疲惫和紧张终于昏昏睡去的柳招娣,那瘦小的身躯在宽大的破袄里,显得那么脆弱,却又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小心行事。”他对李清时说,“我们动的,不只是几个地痞恶霸,而是他们背后那套盘根错节的网。

柳招娣,就是撕开这张网的第一道口子。”

李清时拱手,悄然退下,去部署安排。

张子麟走到窗前,天色已大亮,但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阳光无力穿透。

院中老树的最后几片枯叶,在冷风中打着旋,不甘地落下。

他仿佛看到了林致远父亲当年奔走呼号的身影,看到了柳父在妻子坟前绝望的长坐,看到了无数沉默的、被夺去土地和生计的农户,在寒冷的冬夜里无声熄灭的生机。

土地,是百姓的根,是王朝的基。而“淮南帮”及其保护伞,正在疯狂地掘断这些根,蛀空这座基。

登闻鼓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隐隐震动。

这一次,他不仅要听见鼓声,更要让这鼓声,成为敲向那罪恶堡垒的丧钟。

315中文网推荐阅读:薄厚人生穿越成弥勒怎么办科举文抄公的快乐你想象不到修士遍地走,你管这叫红楼!大明孽子东鸦杂货店孟婆也是蛮拼哒!唐时月大梁往事千宋嫡女毒妻大唐:列强竟是我自己大明优秀青年呆王溺爱萌妃不乖无敌皇太孙绿罗也是罗马从士兵突击开始的最强兵王秦草独断万古大明征服者回到明朝当王爷贞观卖纸人回到大宋做山匪为质三年你不管,我毒计反戈你后悔啥寻秦记重生:野性部落崛起蜀汉我做主锦衣行之吕敏传我爱大明朝痴傻五皇子发配儋州父皇,我真不想当太子!三国:开局盲盒抽到大乔日在三国?我真的是汉室忠良啊我要做皇帝高科技军阀寒门小娇妻暴君总想生三胎喜劫良缘,纨绔俏医妃三国之曹家长子穿越种田之农家小妹皇室店小二隋唐君子演义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成为战神三国之魏武元勋贞观楚王王八蛋,不服来战公子文成武德符灵修仙记作秦始皇的乖女婿三国英雄谱
315中文网搜藏榜:铁甲轰鸣内一穿就成绝世高手爱妃,本王俯首称臣穿越宋朝,他们叫我弑君者穿越之建设世界强国三分天下?问过我身后十万铁骑吗汉末大混子穿越之边疆崛起系统:重生大明,开局倾家荡产奋斗在激情岁月北洋钢铁军魂我在大明得长生我是曹子桓抗战之重生周卫国秦时之血衣侯传奇开局茅草屋,终成女相穿越大明我是道士医品狂妃凤舞霓裳:绝色太子妃墓园崛起女帝穿今不好惹三国时空门,我,继承了河北袁家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成为战神身为p社玩家的我,润到美洲种田虽然开挂我还是要稳异界战争之超级军团系统三国:开局九龙拉棺,雷公助我从洪武遗诏开始北美建国重生之傲仕三国陛下,饶了貂蝉吧,你阳气太重了北明不南渡三国开局之一炮害三贤大唐说书人:揭秘玄武门,李二懵了大秦:扶苏!手握三十万还不反?大周九皇子皇贵妃她向来有仇必报抗战之杀敌爆装系统大唐霸道太子李承乾华夏鼎世大乾:帝国独裁者三国之魏武元勋我欲扬唐锦绣嫡女的宅斗攻略手握帝国时代,系统疯狂暴兵大唐:超时空,长乐晋阳小公主!穷鬼的上下两千年三国:努力就变强,我一刀败吕布给异世界一点钢铁洪流的震撼!水浒之小孟尝抗战:龙国无敌军团
315中文网最新小说:诸天:从用丧尸统一三国开始红楼:开局纳妾薛宝钗魂穿太监,我的足疗让后宫疯狂北魏镇龙使残唐九鼎我为兵仙:再造山河三国:从常山少年到乱世枭雄其名曰武崇祯逆袭大齐风云之南征北战大明:朱元璋胞弟弥补大明遗憾宦海飏飚穿越,特种兵开局拿鸡蛋换老婆108旗,我崇祯砍到只剩八旗穿越明末,我的堂兄卢象升大宋十大奇案九省状元考科举?我被皇帝盯上了秦始皇:我要为你打工玄械龙主:从濒危藩王到万界帝尊大明国运之刘伯温斩龙脉扶苏穿越指南锦衣权臣常说帝王无情,这届皇室却有反骨封神演义幽默版当什么赘婿,老子要当皇帝黄巾起义?我成了大贤良师!讲个史吧,六位帝皇完!三国:言出法随,截胡何太后让你戌边,你养三十万死士?开局手握战略军火库,明末三国:卧龙天团全家桶,刘备躺赢江山万里狼烟神川纪大明:怎么都说我是常务副皇帝明末:我把流寇变成建设兵团!履带之痕:德国车长的二战回忆录你堂堂女帝,要亲亲抱抱举高高?董天宝:张翠山的命我保了大明外科圣手,开局救马皇后明末,起兵两万我是五省总督我穿越成三国的猛张飞了风雪离歌大明:开局送走大哥二哥穿越之父皇,我再也不想当太子了隋唐:日增千斤力,手撕李元霸暗黑,混在印第安的德鲁伊老祖宗们,看直播炸锅了钢铁黎明:帝国荣耀年轻人必知的国学典故三国:我潘凤,穿越了还不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