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后将白玉般的食指,送入口中,狠狠一咬!
她快步走到桌案前,抓起一块祭祀用的白绫,用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在上面奋力书写起来!
写罢,她吹干血迹,藏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蜡丸之中。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宦官,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他是何家旧人,是何太后在这深宫之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拿着它。”何太后将蜡丸塞到老宦官的手中,声音嘶哑而急促,“把它送到常山郡!刘策的手中!”
“告诉他!只要他能杀了董卓,匡扶汉室!哀家……哀家愿以姐弟之礼事之!”
老宦官重重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太后放心!老奴一定将诏书送到!”
……
常山郡,真定城外。
一支五百人的轻骑,风尘仆仆,终于抵达。为首的典韦,依旧精神抖擞。
“卢太傅!前面就到了!”典韦瓮声瓮气地喊道。
这是……什么地方?
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卢植的认知。
道路两旁,是规划得整整齐齐的田地。田地里,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作物,正郁郁葱葱地生长着。
更远处,是一排排青砖黛瓦的村落,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些农夫脸上,个个面色红润!几个孩童在路边嬉笑打闹,手里还拿着烤熟的,散发着香气的土豆。
这……这真的是大汉的郡县?
就在卢植心神激荡之际,城门方向,一队骑兵飞驰而来。
为首的,正是赵云与夏侯兰。
“子龙(子慎),拜见卢太傅!”
二人翻身下马,对着卢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卢植连忙回过神来,想要下马还礼,却被赵云一把扶住。
“太傅一路辛苦,主公已在府中备下酒宴,为您接风洗尘。”赵云的声音,温润而恭谨。
一行人进入真定城。
城内的景象,更是让卢植震撼得无以复加。
干净整洁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往来不绝的客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食物的霸道香气,让他这个早已不重口腹之欲的老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府衙内。
刘策早已率领众人等候。
郭嘉手里把玩着他那根不离身的烟斗。
“刘策,拜见卢太傅!”刘策对着卢植,郑重地行了一个礼。
卢植看着眼前这个气度越发沉凝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
“临宵贤侄,不必多礼!老夫愧不敢当!”
酒宴之上,众人对卢植极尽尊重。
卢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如今,老夫只求贤侄能收留我这把老骨头!让老夫亲眼看着主公扫平国贼,匡扶汉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若能得见那一日,老夫死而无憾!”
刘策心中激荡,他知道,这位天下儒宗,从这一刻起,才算是真正归心了。
他亲自将卢植扶起。
“卢老言重了!您能来常山,是策之幸!是常山百姓之幸!”
......
洛阳,朝堂。
董卓肥胖的身躯坐在本该属于天子的御座之上,冷眼看着下方那个与他针锋相对的身影。
并州牧,丁原。
“董卓!你擅行废立,祸乱朝纲,乃国之巨贼!人人得而诛之!”丁原须发戟张,声色俱厉。
董卓狞笑一声。
“丁建阳,你待如何?莫非凭你手下那些并州兵,也想跟咱家的西凉铁骑碰一碰?”
丁原身后,一名将领闻言,猛地踏前一步。
“哼!”
众人循声望去,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将领身长九尺,生得是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一双眼睛,开合之间,精光四射,仿佛天上的神将。他的手中,更是提着一杆画杆方天戟!
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无敌气势!
董卓的瞳孔,骤然一缩。
“此人是谁?”董卓下意识地问道。
李儒在他耳边,低声道:“相国,此人乃丁原义子,姓吕,名布,字奉先。有万夫不当之勇!”
吕布!
朝堂上的对峙,最终不欢而散。丁原仗着有吕布为恃,根本不把董卓放在眼里。而董卓,也确实对那手持方天画戟的吕布,忌惮万分。
是夜。
吕布营帐。
忽然,帐外亲兵来报。
“将军,帐外有一儒生求见,自称是董相国派来的。”
吕布眉头一挑。
“让他进来。”
片刻后,李儒手捧一个木匣,不卑不亢地走了进来。
“吕将军,别来无恙?”
吕布头也不抬,冷冷道:“有屁快放。”
李儒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将手中的木匣,放在了吕布面前。
“我家相国,知将军乃当世英雄,特备薄礼一份,以示敬意。”
吕布瞥了一眼那木匣。黄金?珠宝?他见得多了。
李儒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打开了木匣。
是一顶纯金打造,镶嵌着无数宝石的紫金冠!
吕布的呼吸,微微一滞。他认得这顶紫金冠,正是董卓平日里最喜爱之物。
“区区身外之物,何足挂齿。”李儒微微一笑,“我家相国还说了,宝马赠英雄,他有一匹神驹,欲赠与将军。”
话音刚落。
帐外传来一阵嘶鸣,其声如龙吟虎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李儒拍了拍手。
两名西凉兵,牵着一匹神骏的宝马,走了进来!
那马,浑身赤红如火,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奔跑起来,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
吕布的眼睛,瞬间就直了!他这辈子,爱马,爱美人。
“此马,名曰‘赤兔’,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李儒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我家相国言,如此神驹,唯有吕将军这等盖世英雄,方能驾驭。”
吕布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赤兔马跟前,伸出手,想要抚摸。
赤兔马性子刚烈,打了个响鼻,便要扬蹄。
吕布双眼一瞪,身上那股无敌的气势勃然而发!
赤兔马竟被这股气势所慑,瞬间安静了下来。
吕布的手,终于抚摸到了那如丝绸般顺滑的皮毛。他的眼中,满是痴迷。
李儒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可惜啊……如此英雄,却屈居人下,只做一个主簿。”
“丁原不过一庸才,哪里识得将军这等真龙?”
“想那丁建阳,与我家相国同为州牧,相国已是权倾朝野,而他呢?”
“将军若是跟着他,这辈子,怕是也只能做一个小小的中郎将了。”
吕布抚摸赤兔马的动作,僵住了。
丁原对他,确实只有利用,何曾有过真正的父子之情?自己立下赫赫战功,到头来,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执金吾主簿!
“我家相国说了。”李儒趁热打铁,“他愿与将军结为父子!待他日大事一成,将军便是人臣之极,裂土封侯,岂不快哉!”
吕布看着眼前的赤兔马,看着那顶璀璨的紫金冠,又想了想李儒许诺的未来。
良久。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李儒。
“你回去告诉董卓。”
“明日此时,我必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次日。
董卓府中。
吕布提着丁原头颅,大步走了进来。
他将头颅扔在地上,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孩儿吕布,拜见义父!”
董卓看着地上的头颅,又看了看跪在身前的吕布!
“哈哈哈哈!好!好!好!”
“我儿奉先,快快请起!”
他亲自扶起吕布,当场册封其为骑都尉、中郎将,封都亭侯!
并州狼骑,尽数归于西凉军麾下。
董卓的势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远在渤海的袁绍,听闻此事,气得将手中的青铜酒爵,狠狠砸在地上!
“国贼董卓,残暴不仁!今又收吕布此等虎狼之辈,汉室危矣!”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指向西方。
“传我将令!”
“檄文告天下!召集十八路诸侯,共讨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