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向前一步,紧紧握住高顺那双手。
“将军可知,今日我为何能胜?非我曹操用兵如神,亦非我麾下将士胜你陷阵营一筹。我胜,只胜在那吕布一人之愚蠢、多疑、狠毒!”
“他贪图虚功,便置你于死地而不顾!此等刚愎自用、寡恩薄情之人,岂配为天下雄主?又岂配将军这般人物为其效命?!”
曹操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柄重锤,狠狠敲在高顺的心上。
吕布的猜忌、昨日的怒骂、今日的见死不救……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紧咬着牙关,却依旧倔强地不肯低头。
曹操看着他痛苦挣扎的神情。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对着高顺长长一揖,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惋惜与期待。
“高将军,我知你忠义,不愿侍二主。但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之忠义,若付与明主,可安天下,定社稷!若付与昏主,不过是今日这般,沦为阶下之囚,一身才华,付诸东流!”
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高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我曹孟德不敢自比明主,但敢在此对天起誓!”
“我若有将军这般,必以心血养之!”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击碎了高顺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回想起吕布那冰冷的眼神,再看看眼前曹操这求贤若渴的真诚。
忠义?自己的一片忠心,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弃!
他虎目之中,泪光闪动。
终于,这位在战场上从未退缩过半步的陷阵营主帅,缓缓地,屈下了他的膝盖。
“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末将高顺……”他抬起头。
“愿为将军,效死!”
……
与此同时,南阳,袁术大营。
何太后那封斥责其背盟的诏书,早已传遍天下。
帅帐之内,袁术将那封写在黄绢上的诏书拿在手中,脸上满是轻蔑与不屑。
他当着帐下文武的面,狂笑起来,随手就将那封诏书撕得粉碎。
“一个没了男人的寡妇,发的诏书也敢号令天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将碎纸屑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传我将令,全军加速,我要踏平常山真定!我要将那刘策的全家老小,斩尽杀绝!看他刘临霄还如何嚣张!”
主簿阎象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出列劝谏。
“主公,万万不可啊!刘策如今挟太后以令诸侯,手握大义名分,其麾下兵精粮足,战力更是天下无双!依属下之见,应先稳固南阳,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住口!”袁术勃然大怒,“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刘策主力尽在洛阳,常山郡内不过些许老弱病残,正是千载难逢的空虚之时!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他指着帐外,意气风发地吼道:“待我攻下常山,夺了刘策的根基,再挥师北上,与我兄长袁绍南北夹击,这天下,便是我袁家的囊中之物!”
阎象看着状若疯狂的袁术,只能在心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而就在袁术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北平,幽州。
公孙瓒的府邸之内,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他手中拿着两份东西,一份是盖着太后印玺的密诏,一份是刘策的亲笔信。
密诏中,以何太后的名义,痛斥袁术背盟之举,封他公孙瓒为“讨逆将军”,令其出兵讨伐。而刘策的信中,则言辞恳切,除了恭维之外,更是许下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承诺。
“事成之后,南阳之地,任君取之!”
南阳,那可是天下最富庶的郡之一!
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盟友之义,全都被公孙瓒抛到了九霄云外。
“哈哈哈哈!好!”公孙瓒兴奋地拍着大腿。
他当即下令:“传我将令!点起我麾下‘白马义从’!命我弟公孙越为先锋,即刻出发!我们绕开袁本初的地盘,从东面,给我直扑袁术空虚的后方——汝南!”
一声令下,身穿白甲、骑乘白马的精锐骑兵迅速集结。他们是公孙瓒纵横北疆的王牌,是乌桓人闻之色变的噩梦。
而现在,这柄锋利的战刀,即将捅向那个还沉浸在美梦中,对一切都茫然不知的盟友——袁术。
......
常山郡,真定城。
城墙之上,旌旗猎猎。
守将夏侯兰一身戎装,手扶城垛,面色沉静地注视着城外黑压压的袁术大军。
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淡淡开口,“城中粮草充足,数万大军日夜操练。他袁公路想啃下我真定城,就看他有没有一副好牙口了。”
城下,袁术军先锋大将纪灵,声嘶力竭地催促着士卒扛着云梯冲锋。
“给我冲!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金百两!”
重赏之下,袁术军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城头之上泼水般的箭雨和滚木礌石。
真定城高墙厚,箭塔林立。
纪灵连攻数日,除了在城下留下了数千具尸体和无数哀嚎的伤兵,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
他气得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
袁术大帐之内,纪灵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汇报着战况。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袁术听完,气得将面前的案几一脚踹翻,“连一座小小的真定都攻不下来!要你们何用!”
他正准备下令,自己亲自到阵前督战。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连滚带爬,神色惊惶地冲入大帐。
“主公!主……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术正在气头上,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怒火中烧:“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斥候猛地磕了一个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哀嚎。
“主公!公孙瓒……公孙瓒亲率白马义从,绕道东郡,攻向了汝南城!”
“什么?!”
袁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汝南,那里可是他囤积粮草辎重的根本之地!是他出兵的底气所在!
这消息如同一阵飓风,瞬间吹遍了整个袁术大营。
前线攻城受挫,死伤惨重,后方粮草大本营又要被一锅端了。
袁术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逆血喷出,仰天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