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天正印的能量愈发强盛,难道是自己的修为越高,这魔物的威力便随之越强?秦义心中暗自思忖,转瞬便想起乾文道人的伤势,当即左右张望,搜寻其踪迹。
阴极水已然退去,可地穴底部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方才催动魔天正印时,秦义被其反震之力推出了原先的牢笼范围,如今身处一片黑暗之中,根本无法确定乾文道人的具体位置,只得先开口呼喊:“太师叔,您怎么样了?”
黑暗中并无回应。秦义又提高声音喊了一遍,片刻后,才听见前方黑暗深处传来一道虚弱的应答:“尚可,只是方才被火灼伤了些。” 秦义心中清楚,这定然是魔天正印喷发的魔火所致,可此事不便明说,只好躬身致歉:“太师叔,方才是弟子未能掌控好真气,才误伤了您。”
“无妨,老道歇息片刻便好。” 话音刚落,秦义便见前方浮现出一层泛着微光的白雾 —— 乾文道人已然开始运功调息。他不便上前打扰,便独自倚靠在一处光洁的石壁上,连日来的疲惫与紧绷骤然袭来,竟沉沉睡了过去。
玄法道人虽远在北域,却隐约感知到玄真教内生出异样变故。原来玄通仙逝之后,天玄山便重新布设了结界,再加上他已然臻至无极境的修为,教中但凡出现异常异动,他都能隔空感知。只是此刻他仅知教中出了异兆,却无法探明具体缘由。
困神谷突现冲天魔火,八大护法尽数受伤,此事很快在玄真教内传开,引得上下议论纷纷。锋秀道人与教中长老紧急商议后,决定立刻派人通报教主,一名长老当即连夜奔赴北域送信。而锋秀则吩咐手下严密监视困神谷的动静,想到秦义不仅活着,还被牢牢困在这绝境之中,他心中暗自得意:“师父若是知晓此事,定会夸赞我办事稳妥。照此情形,我在玄真教的地位只会愈发稳固。”
乾文道人虽有无极境修为,可在困神谷被关押多年,受阴极水侵蚀与玄铁石压制,真气早已大不如前。此番为秦义破境护法耗尽了修为,又遭魔火灼伤,身体更是虚弱到了极点。好在阴极水已然退去,否则此次恐怕真是凶多吉少。可转念一想,这少年仅凭一己之力胡乱催动功法,便能逼退阴极水这等凶物,这般天赋与机缘,着实难得。
黑暗中,秦义睡得深沉,呼噜声肆无忌惮地在空旷的地穴中回荡。梦中,他依稀回到了故土:重重叠叠的山脉绵延不绝,青石旁淌着清甜的甘泉,鸡鸭成群,牛羊散漫。家中的桌前,母亲、父亲与柳青正相对而坐,三人脸上皆无半分笑意,唯有化不开的悲伤,母亲的眼眶早已泛红,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默默递过一张手纸,转身便跑出了屋外。秦义在梦中拼尽全力呼喊:“柳青!柳青!等我回来!”
他急切地想要穿越梦境,奔赴她的身旁,却猛地从梦中惊醒。秦义攥紧拳头,重重捶打在地面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回去!”
“秦义,方才你究竟是如何逼退阴极水的?” 这时,乾文道人的身影缓缓走来,开口问道。
秦义神色一凛,躬身道:“太师叔,晚辈先前不得已欺瞒了您,还请您恕罪。”
“哦?此话怎讲?” 乾文道人面露诧异。
“晚辈自北域一行,无意间得到一块方正玄铁,后来有位真人告知,此物便是魔天正印。方才身陷绝境,晚辈迫不得已释放了它的力量,却不慎伤了您。” 秦义面带愧疚,如实说道。
“魔天正印…… 竟在你身上?” 乾文道人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
“正是。晚辈先前隐瞒此事,还望太师叔见谅。” 秦义再次致歉。
“魔天正印乃是冥天古皇大魔天的圣物,如今落在你手中,日后必定会引来全域修士的争抢,此事切不可对旁人泄露半分。事关重大,老道又怎会怪你。” 乾文道人郑重叮嘱,随即伸出手,轻轻抚上秦义的手腕,想要探查这圣物的气息。
片刻后,他收回手,沉吟道:“这魔天正印当真是奇特,老道竟无法感知到它的丝毫气息。”
“上一次遭遇玄法等人暗算时,晚辈曾动用过它的力量,可旁人并未看出此物真身,只是那魔火太过肆虐,终究是伤人伤己,所以此后晚辈便不敢轻易使用了。” 秦义补充道。
“确是如此。传说魔天正印乃是大魔天号令冥天魔族的至宝,拥有无上法力,上古之时,不知有多少神兵利器都毁于它手。” 乾文道人说着,轻轻叹息,“希望你日后勤加修炼,设法将此物摧毁,以免它再次唤醒冥天妖魔,为祸世间。”
“晚辈遵命,日后定当潜心修炼,设法毁去此物。” 秦义恭敬应答。
“不过…… 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的意义,生灭荣枯皆由道法主宰,并非人力所能强行定夺。方才是老道太过偏执了。” 乾文道人话锋一转,面露释然,“你能得此圣物,便是你与它有缘。妖魔若能悟道,尚可飞升成仙,更何况是这般至宝。只要你心存正道,即便它是魔物,认主之后,也能成为守护天下苍生的神兵。” 一番玄机妙语,让秦义心中豁然开朗,生出了别样的念头。
“魔天正印已然救了我两次,日后若真能为我所用,便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利器;若是始终无法掌控它,到那时再毁去也不迟。” 秦义心中暗自盘算,随即躬身道:“多谢太师叔点化,晚辈定当铭记于心。”
“想不到,我二人今日竟要靠魔天正印脱险,万物本性,当真是难以捉摸。” 乾文道人感慨道。秦义附和道:“正如太师叔所言,万物本性,全在人心。这世间的妖魔仙圣,或战或和,或善或恶,终究是由人心而定。”
“说得好!想不到你竟有这般悟性,日后定然前程似锦。” 乾文道人欣慰地看着秦义,眼中满是赞赏。
阴极水虽已退去,但想要闯出这地穴,还需尽快恢复修为。秦义忽然想起,初次离开玄真山时,曾听闻师父的三弟子被人陷害,扔下了困神谷。可这些日子以来,他在这地穴中所见,唯有乾文道人一人。又忆起阴极水来潮之时,隐约听到过他人呼救的声音,便趁机向乾文道人问道:“太师叔,晚辈听闻困神谷中关押了不少玄真教弟子,可如今却未见他人踪影,难道他们都已葬身于阴极水之下?”
“并非如此。” 乾文道人解释道,“困神谷分为两处区域:一处便是我们此刻所在的阴极水地穴,另一处则是地穴入口处的山坳,那里常年受天雷淬炼。阴极水地穴关押的是修为高深的教众弟子,而天雷山坳则关押着一些修为平平之辈。我被关在此地这些年,曾有几位教中长老先后故去。你突然问起这些,是有什么缘由吗?”
“晚辈师父的三弟子,也遭人陷害,被关在了困神谷。晚辈想着,若是日后能闯出此地,便设法救他出来,一同完成师父的遗愿。只是方才阴极水来潮时,我明明听到那边有呼救之声,不知是何人?” 秦义追问道。
乾文道人叹了口气:“那呼救之人,便是这地穴中最后一位存活的长老,如今想来,定然是已然遇害了。不过你说的玄通道人三徒弟,断然不会被关在此地,他应当是在上方的天雷山坳之中。”
秦义抬头望向头顶,一望无际的黑暗尽头,唯有一个微弱的光点隐约闪烁 —— 那想必便是地穴的出口。可即便看到了出口,如何才能抵达那里,仍是难题。他心中暗忖:“眼下唯有先恢复周身修为,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