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广袤,远非言语所能描摹。转眼间,秦义已踏入一片四野茫茫、人烟绝迹之地。眼前的景象苍凉至极,漫天沙尘卷着枯草肆意飘散,转瞬便消失在空旷的天地间,偶有高亢的兽吼划破死寂,却很快又归于虚无。唯有几座低矮粗粝的山丘,为这片荒原添了几分轮廓,而秦义,便是这天地间唯一透着鲜活气息的生命。
他长发披肩,一袭玄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身姿挺拔如荒原孤松,浑身透着一股凛然侠气。多年前,行侠仗义便是秦义深埋心底的梦想,即便历经现实磋磨,这份初心始终未改。误入古星虽危机四伏,却也让他获得了践行梦想的契机 —— 这般奇遇,既是劫难,亦是幸运。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风中。这乾坤八卦步,终究要感念北域道坟中的奇遇。如今回想,那场被北域大帝姚光亲自追击的险境,竟成了难忘的历练;而误入道坟、参拜截教诸仙的经历,更让他对中华传统秘术道法肃然起敬。原来这古星虽与故地迥异,却仍藏着一脉相承的玄妙。
入夜时分,秦义途经一处村落,便打算在此休整。远远望见一家挂着酒幡的铺子仍亮着灯,便大步走了进去。
酒馆不大,仅有四张酒桌。秦义刚要落座,一队士兵便推门而入。他本想避嫌,转身坐进角落,转念一想,此处已距西华城千里之遥,想必无人识得自己,便放下心来。
“掌柜的,上酒菜!” 一名士兵操着粗粝的嗓音喊道。见其余三桌已满,三名士兵便朝着秦义走来,抱拳道:“兄弟,叨扰了,拼个桌?” 说罢便在他对面坐下。
为首的士兵浓眉大眼,方脸阔口,满脸络腮胡透着几分凶悍。秦义并未多言,只顾着喝自己的水。待到掌柜端上酒水,那士兵便推来一个酒罐,笑道:“水有什么滋味,尝尝这个!”
秦义眼中含笑,礼貌回绝:“还要赶路,喝水便好。”
“随你。” 士兵也不勉强,与同伴对饮起来。他见秦义气质文雅,便好奇问道:“兄弟这是要往哪里去?”
秦义本就漫无目的,便答道:“随意走走,并无固定去处。”
“哦?倒是雅兴!” 士兵打趣道,“服役这些年,我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在这荒野戈壁‘随意走走’。”
“比起闹市的喧嚣,这荒野之中,反倒多了一份豁达。” 秦义话音刚落,那士兵便拍手叫好:“兄弟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荒野最是痛快,哪像闹市,除了好看的妇人,便是连妇人都不如的恶人!”
“看来兵大哥是厌倦了闹市生活?” 秦义朗声笑道。
士兵哈哈大笑:“别看我们这些守荒人粗鄙,闹市的安危可全靠我们撑着!如今终日有美酒、兄弟相伴,还有妖兽可杀,倒也痛快!”
秦义见他浑身透着一股英雄气,便举杯道:“守在这茫茫戈壁,仍有这般气魄,诸位不愧是西域的英雄!在下以水代酒,敬各位一杯!” 说罢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
桌旁的士兵们见状,也纷纷将碗中酒喝干。为首的士兵起身抱拳道:“兄弟是个明白人,一句话就让我等心里敞亮!敢问尊姓大名?”
“在下青令子。” 秦义起身回礼。
屋内其余士兵见状,也纷纷起身抱拳致意,气氛顿时热闹起来。酒过三巡,秦义才知晓,这些人竟是被北域、东域联军替换下来的西域兵士,此刻正在后撤。他们嘴上满是牢骚,实则是瞧不上联军入驻,更不甘心将立功的机会拱手让人。
秦义曾担任禁卫军左军副将,深知兵士心思,便耐心开解:“北域、东域联军此番前来,绝非真心守荒。大帝让他们入驻,并非不信诸位的能力,实在是迫不得已 —— 没有哪个国家愿意轻易为他国士兵打开国门。如今你们后撤,实则担负着更艰巨的责任。放眼全域,比妖兽更危险的,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日后若联军生乱,你们便是抵住他们的第一道锋刃。”
一番话让酒馆内的士兵们哑口无言,随即眼中燃起光亮。为首的士兵再次抱拳道:“兄弟一番话,点醒梦中人!我等目光短浅,竟未能领会大帝的胸襟,真是惭愧!”
“诸位都是西域百姓的守护神,只要守好最后一班岗,便是人生一大快事。他日闹市之中,定会流传诸位的忠勇佳话。” 秦义温声道。
兵士们对秦义愈发敬佩,纷纷起身敬酒。秦义虽以水代酒,却也喝得尽兴。
“今日多亏青令子兄弟解开心结!日后若有难事,可直接前往西路军大营寻我,在下胡山!” 为首的士兵郑重说道。
秦义连忙起身回礼。没想到在这偏僻酒馆,竟能结识一众忠勇兵士,心中倍感欣慰。他深知西路军的威名 —— 那是守卫西荒入口的镇妖军,在西域,年轻人参军无不以加入西路军为荣,只因那里是忠勇立功的最佳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