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669 年的东周,像一盘下到关键处的棋 —— 晋国这边,晋献公借着平乱的由头,把亲族杀的杀、赶的赶,硬是把朝堂变成了骊姬的天下;南方楚国,楚成王忙着跟巴国、邓国拉关系,把南方的同盟圈扎得更紧;中原的齐桓公,一边扩军一边跟鲁国结盟,把抗楚的架子搭得更稳;西边秦国则闷头种地、定规矩,悄悄把自己的底子打牢。
这一年,春秋的格局,从 “乱哄哄” 变成了 “齐楚对着干、晋国被拿捏、秦国藏后劲” 的清晰模样。
先看最揪心的晋国,今年出了件让人心寒的事 —— 晋献公借着 “群公子之乱” 平了叛,可到头来,却是帮骊姬扫清了所有障碍,这就是 “献公平乱固姬权”。
去年晋献公把夷吾关起来、疑心重耳,朝堂上早就分成了 “骊姬党” 和 “公子党”。
今年开春,晋献公要去曲沃祭祀先祖,支持重耳、夷吾的群公子(都是晋献公的旁支子弟)觉得机会来了,他们偷偷联合蒲地、屈地(均为晋国边境重镇,分别靠近狄族、梁国) 的部分守军,想趁着都城空虚,攻占王宫,逼着晋献公释放夷吾、召回重耳。
可这事没藏住,很快就传到了骊姬耳朵里。
骊姬赶紧找到晋献公,一边哭一边说:“君上,这些公子是想造反啊!他们要是得了势,不仅臣妾和奚齐(骊姬的儿子)活不了,连君上您的位置都要不保了!不如趁这次机会,把他们彻底清除,免得以后再添麻烦。”
晋献公本来就偏心骊姬,被她这么一撺掇,立马急了,赶紧派人去召大夫里克,让他率军回都城平乱。
里克心里其实同情公子党,可君命难违,只能硬着头皮带兵往回赶。
等他到都城外的时候,群公子的军队刚把城门围了一半,里克没多说,直接下令进攻 —— 一边是君命,一边是同族,里克也只能狠下心来。
没打多久,群公子的军队就败了,带头的 5 位公子当场被斩杀,剩下的公子吓得连夜逃往狄国、梁国,再也不敢回晋国。里克虽然平了乱,可心里不是滋味,连庆功宴都没去参加。
可骊姬没打算就此收手。她让骊姬亲信 “二五耦”(梁五与东关五) 在晋献公面前告状,说 “重耳、夷吾虽然没直接参与叛乱,可他们早就跟群公子暗中勾结,这次乱党能拿到蒲地、屈地的守军支持,肯定是重耳、夷吾在背后指使”。
晋献公本来就对两个儿子有疑心,一听这话更生气了,立马下令把夷吾从普通牢房换到更严密的囚室,还派使者去蒲地,逼着重耳 “自证清白”—— 要么回都城受审,要么永远别再跟晋国联系。
重耳知道这是骊姬的圈套,回都城肯定没好果子吃,只能让使者带话给晋献公,说自己 “愿意一辈子守在蒲地,再也不回都城”,从此彻底跟都城断了联系。
平完乱,晋献公又在骊姬的建议下,开始清洗朝堂。
他以 “通乱党” 为由,杀了 10 多个支持公子党的贵族,把他们的封地没收,赏给了 “骊姬党” 的人。
更关键的是,骊姬还让晋献公任命自己的弟弟 —— 骊戎君掌都城之兵,把都城的兵权牢牢抓在手里。
骊姬还觉得不够,又提议 “把群公子的后裔都迁到曲沃集中看管”,表面上是 “保护他们”,实际上是怕这些孩子以后长大报仇,断了公子党的根。
晋献公一一照办,从那以后,晋国公室的旁支力量被彻底削弱,再也没人能制衡骊姬党了。
有意思的是,当初奉命筑屈城的士蔿,见晋献公如此残杀亲族,更觉得去年 “狐裘蒙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 的担忧成真,干脆称病辞官,不再参与朝堂事务 —— 这就是 “士蔿筑城隐忧” 的后续,连最开始帮晋献公筑城的大夫都心灰意冷,晋国的朝堂,算是彻底成了骊姬的天下。
里克虽然平乱有功,晋献公赏了他不少东西,可因为他同情公子党,骊姬亲信 “二五耦”(梁五与东关五) 一直暗中监视他,朝堂上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跟他商量,里克慢慢被边缘化了。
他看着朝堂上骊姬党横行的样子,私下跟朋友叹气道:“晋国的气数,怕是要被君上和骊姬折腾没了。”
这 “献公平乱固姬权”,哪里是平乱?分明是晋献公借着乱事,帮骊姬清除了所有障碍。
可他没想想,把自己的亲族都赶尽杀绝,把朝堂交给一个女人和她的亲信,以后晋国要是出了乱子,还有谁能帮他收拾?
从这一年开始,晋国彻底掉进了骊姬设下的圈套,离 “骊姬杀申生、重耳夷吾流亡” 的大祸,越来越近了。
晋国忙着内斗的时候,南方的楚成王可没闲着,他一边跟巴国结盟,一边安抚邓国,把南方的同盟圈扎得更紧,这就是 “成王盟巴抚邓固南基”。
去年楚成王伐蔡的时候,巴国本来挺积极,可最后没分到多少战利品,心里一直不痛快。
同年夏天,巴国干脆拒绝向楚国缴纳 “战马贡”,还把楚国运往邓国的青铜器物拦了下来,说 “要想过巴国的地,就得给好处”。
邓国本来就担心楚国以后会多要贡礼,见巴国这么闹,也不敢出来调解,楚国的南方同盟,眼看就要出裂痕。
楚成王知道,要是南方不稳,以后往北进就没底气,于是他决定亲自去巴国、邓国,把这事解决了。
他先带着厚礼去了巴国都城 —— 有楚国最好的丝绸,还有从中原换来的玉器。
见到巴君,楚成王没提巴国拦路的事,反而先道歉:“去年伐蔡,是我考虑不周,没给巴君分够好处,这是我的错。”
接着,他又跟巴君签订了 “互助盟约”:楚国以后减少巴国的贡礼,还允许巴国跟楚国一起用蔡国的贸易通道;巴国则承诺 “不跟中原诸侯结盟,要是楚国往北进,巴国就帮着守好南方的边境”。
巴君本来就怕楚国真的翻脸,见楚成王这么给面子,还送了这么多好处,立马消了气。
正好那时候巴国国内有贵族叛乱,楚成王又主动派令尹斗祁率军去帮忙,很快就把叛乱平定了。
巴君感激不尽,主动送了 50 匹好马给楚国,还跟楚成王发誓:“以后巴国永远跟楚国一条心。”
解决了巴国,楚成王又去了邓国。
邓国国君见楚成王来了,心里有点慌,怕楚国怪罪他没调解巴国的事。
可楚成王没提这事,反而跟邓国国君说:“我知道邓国最近日子不好过,以后三年,楚国不增加邓国的贡礼,还把去年从蔡国夺来的三座小城,赏给邓国。”
邓国国君一听,喜出望外,赶紧答应楚成王:“以后要是巴国再敢找楚国麻烦,邓国肯定出兵帮忙!”
楚成王还跟他约定 “每半年互派使者通报情况”,本来因为联姻才勉强结盟的两国,这下彻底成了真朋友。
借着跟巴国、邓国结盟的势头,楚成王又派使者去了罗国。
罗国本来就小,见楚国把南方的大国都拉拢过来了,也不敢拒绝,很快就答应加入楚、随、邓、巴的同盟,还承诺每年给楚国送 10 车麻织品。
更有意思的是,之前被楚国教训的蔡国,见楚国把南方同盟扎得这么紧,更不敢再依附齐国,只能乖乖给楚国送贡礼 。
当初蔡哀侯为了讨好楚成王,偷偷说息国夫人貌美的 “谄楚” 之举,不仅没让蔡国摆脱麻烦,反而让蔡国彻底成了楚国的 “附属”,蔡哀侯当初 “搬弄是非” 的后果,算是彻底显现了。
从这以后,楚国的南方同盟覆盖了 “楚 - 随 - 邓 - 巴 - 卢 - 罗” 六国,南方的根基彻底稳了。
楚成王跟令尹斗祁说:“现在南方没人能给咱们添麻烦了,接下来,咱们可以专心对付中原,跟齐国好好较量较量了。”
这 “成王盟巴抚邓固南基”,楚成王没费多少兵力,就靠送好处、讲情义,把南方的同盟圈扎得更紧。
他这一手 “恩威并施”,不仅稳住了后方,还为以后北进中原做好了准备 。
楚国的爪子,很快就要伸到齐国的地盘了。
楚国在南方忙活的时候,中原的齐桓公也没闲着,他一边整顿军队,一边跟鲁国结盟,把抗楚的架子搭得更稳,这就是 “桓公整军盟鲁固霸权”。
去年齐桓公在幽地会盟,定了抗楚的规矩,可今年楚国把南方的同盟圈扩得这么大,中原的诸侯都有点慌了,尤其是鲁国,既怕楚国打过来,又跟齐国在 “汶水流域的土地划分” 上有矛盾,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甚至偷偷跟楚国的使者有过来往。
齐桓公知道,要是鲁国跟楚国走得近,中原的抗楚阵营就会出问题。
正好这时候,鲁国因为 “害怕楚国联合狄族攻鲁”,主动派使者来齐国,希望跟齐国 “深化同盟、共抗楚国”。
齐桓公赶紧抓住这个机会,一边跟管仲商量整军,一边准备跟鲁国结盟。
整军方面,齐桓公采纳了管仲的建议,把齐国的军队扩编为 “三军”,每军约 1.25 万人,三军共配 300 乘战车。
为了让军队更能打,他重点训练车兵和步兵的配合,还从鲁国、邾国招募了不少士兵 —— 鲁国的士兵擅长射箭,邾国的士兵擅长冲锋,正好能补齐国军队的短板。
管仲还改革了军制,实行 “兵民合一”:把百姓按 “五家为轨、十轨为里” 编制,平时一起种地,农闲的时候就训练,一旦打仗,立马就能变成士兵,这样不仅节省了养兵的钱,还能让军队的动员速度更快。
光有军队还不够,齐桓公还在东部边境修了一座 “军粮储备库”,囤积了能让三军吃半年的粮食,怕的就是跟楚国打仗的时候,后勤跟不上。
整军的同时,齐桓公跟鲁庄公约定在柯地(今山东东阿)会盟。
开会那天,齐桓公做了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 他主动提出,把之前齐国占领的鲁国 “汶水三城” 还给鲁国。
鲁庄公又惊又喜,他本来以为齐国会提各种苛刻的条件,没想到齐桓公这么大方。
齐桓公笑着说:“咱们都是中原诸侯,现在楚国要打过来了,咱们得团结一心才能对付他们。我把城池还给你,就是想让你知道,齐国跟鲁国是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鲁庄公彻底被感动了,当场跟齐桓公签订了 “军事互助协议”:要是楚国攻齐,鲁国就出兵 2000 人、战车 50 乘;要是楚国攻鲁,齐国也出兵支援。
为了让鲁庄公放心,齐桓公还邀请他参观齐国新军的训练 —— 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战车跑得又快又稳,箭射得又准又远,鲁庄公看了,彻底打消了跟楚国暗中往来的念头。
从这以后,鲁国彻底归附齐国,中原的诸侯见齐国这么有实力、又这么讲情义,也都安了心,纷纷表示 “以后跟着齐侯抗楚”。
这 “桓公整军盟鲁固霸权”,齐桓公一边靠扩军、储粮提升实力,一边靠 “让利盟鲁” 稳固内部,不仅把中原的抗楚阵营扎得更紧,还让自己的霸权更稳了。
现在的齐国,既有能打的军队,又有团结的盟友,就算楚国真的打过来,也有底气跟他们较量一番了。
就在晋、楚、齐闹得热闹的时候,西边的秦国还是老样子 ——“闷头搞发展”,秦宣公忙着种地、定规矩、跟戎族搞好关系,把秦国的底子打得更牢,这就是 “宣公筑基助秦兴”。
去年秦宣公扩了军、修了通商驿站,今年他觉得,要想以后往东进,光有军队和钱还不够,还得把农业、法律、民族关系这些 “底子” 打好。
农业方面,秦宣公派了几个官员去晋国,学习他们改良井田制的技术。
回来以后,就在泾水流域推广 “垄作”—— 把土地分成一条条的垄,下雨的时候能排水,天旱的时候能保墒,粮食产量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他还组织人在泾水边上修了几条 “小型灌溉渠”,解决了部分农田缺水的问题,农民们再也不用靠天吃饭了。
法律方面,秦宣公效仿中原的诸侯,制定了一套 “简单律法”,明确规定 “偷东西的要赔钱,抢劫的要坐牢,扰乱军队的要杀头”。
以前秦国因为没有明确的规矩,老百姓经常因为一点小事打架,现在有了律法,大家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国内的秩序稳定了不少。
民族关系方面,秦宣公知道,秦国跟绵诸、义渠等戎族接壤,要是跟他们处不好,西边就永无宁日。
于是他跟这些戎族签订了 “通婚协议”,鼓励秦人与戎族通婚 —— 秦国的男子娶戎族的女子,或者秦国的女子嫁戎族的男子,都能得到官府的奖励。
他还在戎族聚居区设立了 “管理官”,专门负责调解秦人与戎族的矛盾,还教戎族老百姓秦国的习俗,慢慢减少了两族之间的隔阂。
除此之外,秦宣公还派使者去了梁国(今陕西韩城东南,靠近晋国边境,是夷吾的避难地) ,跟梁国建立了 “友好关系”。
他知道,梁国跟晋国接壤,以后秦国要跟晋国打交道,梁国说不定能帮上忙。
有人问秦宣公:“现在齐楚都在争中原,晋国又这么乱,咱们秦国要不要趁机往东进,也掺和掺和?”
秦宣公笑了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 齐国、楚国太强,晋国虽然乱,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秦国现在还打不过他们。
不如再攒几年实力,等咱们的粮食够多、军队够强、国内够稳了,再往东走也不晚。”
秦国就这么默默地发展着,不跟别人争一时的高低,只盯着长远的目标。
等其他国家发现的时候,秦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能跟戎族打交道的小国了 —— 它就像一颗藏在西边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以后说不定能长成参天大树,改变整个春秋的格局。
这么算下来,公元前 669 年这一年,春秋的 “剧情” 彻底清晰了:
晋国因为晋献公的昏聩,被骊姬牢牢掌控,内乱的祸根越埋越深,暂时退出了争霸的队伍;楚国把南方的同盟圈扎得更紧,北进的底气越来越足,成了齐国最强的对手;齐国通过整军、盟鲁,把中原的抗楚阵营搭得更稳,跟楚国对着干的架势越来越明显;秦国则闷头搞发展,悄悄把自己的底子打牢,成了藏在西边的 “后劲股”。
春秋争霸的大戏,这才真的进入了 “高潮前的铺垫”—— 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