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少年一脸懵,不明白这个萍水相逢的叔,有什么私话要与自己说。
尹泽景顾不上解释,他朝满脸疑惑的轩御尘憨憨笑了笑。
旋即伸手拉着少年的胳膊,到一旁低声耳语……
贵夫人静立一旁,听闻微胖男子与少年讲述的遭遇,感受到他们的无助与绝望。
内心受到深深的震撼。
她知道百姓的日子过得不易,却不知他们过得这般苦不堪言。
少年的小弟被冤枉入狱,一家人就因凑不出那丁点银钱。
便陷入如此绝境,若不是有盛德钱庄……
贵夫人想到此,才更深刻地体会到,盛德钱庄对于苍霂国百姓的意义和影响。
可她始终想不明白,‘存银涨金券’和‘借银优息券’,一进一出,从中的获利微乎其微。
长此以往,盛德钱庄如何维持钱庄的正常运转?
她家世代经商,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导便是诚信为本,利益为先。
无利可图的生意,做得有何意思?
盛德钱庄此举,又是图什么呢?
贵夫人沉思片刻,也不解其意,她见轩御尘独自在旁沉思。
便摇曳着步伐,走到轩御尘面前轻启红唇。
“这位大哥,我看你思虑周全,心思缜密,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不知可否赐教?“
轩御尘闻声侧目,有些意外。
他注视着贵夫人的眼睛,见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眸,此时没有最初的傲气与不屑。
便笑着回应道:“夫人过誉,轩某不过是信口而言,若你不嫌弃,但说无妨。”
贵夫人微微一笑,也不绕弯子,“轩大哥不必自谦,我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好奇盛德钱庄给出如此高额的利钱,借息又收得这般低,想不出他们靠什么赚银子?
难道真的是大义凌天,只为百姓做好事?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轩御尘目睹贵夫人眼中的寻究,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后装出一副诧异之色反问道:
“夫人未看到‘存银涨金券’的活动规则上,除了公示利金多少外。
还公示了储户到期来取存银时,盛德钱庄会赠送一份投资产品吗?”
贵夫人闻言,面露惊愕,“我看到这个细则,可一时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便未放在心上。
难道这短短一句话,有何重大的深意?”
轩御尘沉思几息,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猜想着,盛德钱庄并非靠利钱和息金之间的差价盈利。
他们应该是大量吸纳银钱后,再将这些银钱统一投资到别的项目,以此来赚取利润。”
贵夫人听罢,顿时恍然大悟,眼中的迷茫与不解,瞬间化为惊喜与钦佩。
她面色激动,捏着手中的锦帕来回徘徊,低声轻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盛德钱庄的东家真是大才,钱庄未开业,就借为凤璇公主庆贺之举。
推出惠及百姓的‘存银涨金券’和‘借银优息券’。
引得四面八方的百姓关注,朝他们未开业的商铺蜂拥而入。
此举为钱庄开业造势不说,必定得到皇室和朝廷的看重与支持。
在这样的前提下,盛德钱庄又公然用银钱邀请官署托管保障金。
有点脑子的官署头领,势必揣度圣意,看透其中利害,主动接下这个重任。
盛德钱庄顺势打着请官蜀守护百姓血汗钱的旗号,让官蜀每年净赚二十万两。
如此一来,盛德钱庄快速取得百姓的信任不说,也敲开了官署的大门。
此后,哪个当官的不会对出手阔绰,人情世故拿捏到位的盛德钱庄另眼相看。
若他们开拓新业务,各官蜀必然大开方便之门,审批个什么文书有何难?
其他方面,能提供支持的,必定也不含糊。
这般良性循环,盛德钱庄何愁不能在京城迅速站稳脚跟,把那些投资的生意做得如日中天。
又何愁无利可图。
不得不说,盛德钱庄的东家深谙人性本质。
每年二十万两的敲门砖,得到此番便利,怎么算都划得来。
以后还是要寻个时机,接触一下盛德钱庄的东家,看看是否有合作可谈。
哪怕让他带自己喝点汤,估计也会赚得盆满钵满吧。
贵夫人拉回思绪,站到轩御尘面前,声音中的那一丝尖锐,也被满满的敬仰淹没。
“轩大哥真是才智无双,将盛德钱庄东家的心思,分析得明明白白。
让我看清了什么是经世济民之才。
若有机会,一定要拜会盛德钱庄的东家,向他学习取经。”
轩御尘点头赞同,“谁说不是呢,盛德钱庄东家的思维格局,完全不是你我可以比拟的。
若能向她汲取经验,是你我三生之幸事。”
贵夫人……
倒也不必尊人卑己。
自己也没那么差。
她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意,转移话题。
“对了,盛德钱庄举办的‘碎银成吉’仪式,好似也很有意思。
我们入城后,不知来不来得及去凑这个热闹。”
轩御尘想了想,温润一笑。
‘碎银成吉’卯时开始,入城后,若你先不去别的店铺,肯定来得及。”
春花闻言,快步走了过来,搭话道:“轩兄弟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就改变一下路线。
先去盛德钱庄看他们如何将银子融成瑞兽,再跟他们一起去瑞安司。
我估摸着时间刚刚好,我们也不用在东南门苦等观礼了。”
轩御尘想起与她们的约定,讪讪摸了摸鼻子。
先前自己不过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力,随口胡诌几句,其实哪用得着规划什么路线。
除了盛德钱庄的‘碎银成吉’外。
其余店铺的活动,十二个时辰重复举办,百姓不管何时去,都可参与其中。
可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事,轩御尘才不会干,他朝春花点了点头。
“春花嫂子如此安排甚好,刚好我要带小伙子去盛德钱庄领‘借银优息券’。”
好似怕春花再与自己寒暄,他话音刚落,便将视线聚集在少年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小伙子、小伙子的叫你吧。”
少年听后,突觉自己失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懊恼,“抱歉叔,方才没顾得上介绍自己。”
“无妨,焦心之时顾不上这些小事,实属常事。”轩御尘摆了摆手,笑着道。
少年见轩御尘不在意,才微微松口气。
向他说道:“我叫江山,家住桐乐县、向阳村,今年十七岁。”
轩御尘闻言,身子一凛,眉间蹙的沟壑纵横,“桐乐县,难怪了。”
隐身在旁的时颜卿,也微微拧起了眉头,又是桐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