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冥墨闻言,满脸愤怒道:
“莫要胡言乱语,辱了卿儿名声,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和你睡了十四年?”
时轩神色坦荡,嘴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没办法,以前家里穷,没屋子住,卿儿只得跟我睡一个被窝。
哎,这些年来,可苦了我了。”
端木槿没好气道:“卿儿跟你睡,还苦了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时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无奈。
“那是你们不知道,卿儿睡觉有多不老实,不仅翻来覆去动个不停,每晚睡着还总往我怀里钻。
以前小倒无妨,可随着日子渐渐长大,她的这个习惯,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这冬日还好,夏日嘛,你们懂得,薄薄的衣料,哪能遮得住我的健硕。
她什么都不懂,还怨我硌得她睡不好觉,可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好在,去年我们家日子好起来,有大房子住,可以分开睡。
要不然,我每晚都被她折磨得夜不能寐。”
龙冥墨、端木槿……
狗东西,原来在这等着他们。
两人想到龙颜卿每晚蹭到时轩怀里,与他气息缠绕、肌肤相贴。
气得脸都绿了,心中的怒火与醋意几欲喷薄而出,眼底霎时迸发出实质性的杀意。
可他们也知道,臭小子\/时老四和卿儿之间是时间淬炼出的羁绊。
不仅有男女之情,还有根深蒂固的亲情,有着外人难以逾越的鸿沟。
若谁动了他,卿儿必定与之决裂。
更何况,卿儿正在试探,他们是否能接受彼此。
两人权衡利弊,只能任由心底的嫉妒如毒蛇啃噬,不敢做出任何过激之举。
龙颜卿见时轩又将那套胡编乱造的说辞搬出来,眉心突突直跳,恨不得跳出来戳穿他的谎言。
可想到他在几人中的弱势地位,抱着为他撑些底气的心思,生生将滚在喉间的话咽了下来。
她朝龙冥墨和端木槿看了看,见他们的眼神恨不得将时轩生吞活剥。
连忙拉了拉时轩的衣袖,低声道:“四哥,别说了。”
时轩见龙颜卿没揭露自己,心中顿时有底,他浅浅一笑,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宠溺道:
“好,不说,卿儿长大了,知道害羞。
不像以前,老问我睡觉怎么背对着你,害得我每次都得想理由搪塞。”
龙颜卿……
如遭雷击,脸颊轰的一声烧了起来,心中无语道:【尼玛,让我死吧。】
这一刻,无比后悔先前自己对时轩的纵容。
她伸手捂住他口无遮拦的嘴,瞪眼娇嗔道:“四哥,你再敢得寸进尺试试。”
时轩听后,笑意更浓,他伸出指尖轻抚龙颜卿红得滴血的耳尖,带着促狭的声音亲昵无比。
“试试什么?揍我吗?卿儿如今可是一国储君。
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拿着鸡毛掸子撵得我满院乱跑。”
龙颜卿磨了磨后槽牙,“四哥放心,如今我家条件好,打人的工具可不只有鸡毛掸子。
若你感兴趣,我不介意让你一一体会。”
时轩缩了缩脖子,佯装惊恐道:“别别别,我错了,求放过。”
龙颜卿气哼一声,正色道:“四哥,第一次见七哥哥,我为你介绍一下。”
言罢,她拉着时轩走到龙冥墨面前,声音清脆道:
“七哥哥,这是我在民间家里的哥哥,排行老四,名叫时轩,对我颇为‘照顾’。”
她加重照顾二字,时轩知道这是在暗讽自己从前与她针锋相对。
而龙冥墨则以为,她在强调他们感情深厚,心中陡然一沉。
他嘴角上扬,笑意浮于表面。
“原来是时公子,难怪一来东宫,就和卿儿嬉笑打闹,好不亲热。”
时轩……
这是在说他不懂礼数规矩。
他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浅笑道:“我家小门小户,教养粗疏,让七皇子见笑了。”
龙冥墨淡淡扫视时轩一眼,清冷的语气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无妨,时公子和卿儿青梅竹马,亲密些无可厚非。
不过,宫规森严,卿儿又是储君,言谈举止皆被人关注。
为免授人以柄,还望时公子注意界限,莫要坏了卿儿的声誉。”
时轩闻言,侧目看向龙颜卿,惺惺作态道:
“卿儿对不起,四哥方才被端木世子的话刺激到了,一时失了分寸,将我们以往的日子宣之于口。
忘了七皇子是你的正夫,肯定会介意你我的过往。
可我们睡一个被窝,也是怕被冻死,他就不能理解一下吗?
非得小题大做地往规矩礼数上扯,若按他的贵胄之仪来苛求,我们岂不早死八百次了。”
龙颜卿目睹茶里茶气、信口胡说的时轩,嘴角抽了抽,一口气堵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正措辞怎么回答为好,时轩的目光已落回龙冥墨身上,他一改方才的做作,语气森冷而凝重。
“七皇子,这个世上,谁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不行。
若不是你占了卿儿的位置,她何至于沦落到与我一起受苦。
你在宫中享尽尊荣,可知我为卿儿做过什么。
为了让她不被饿死,我去别人家磕了五十个响头,才换来半碗米给她充饥。
她在大雪天里发高烧,烧得意识全无。
我冒着积膝的风雪,背着她走了五里路,才找到医馆,请大夫把她的命给救回来。
几个孩子欺负她,我为了不让她受伤,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
那时的我不过六岁。
我和卿儿相依为命地活下来,凭什么你一句森冷的规矩,就要抹杀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时轩的声音越说越冷,宛如利剑出鞘,直指龙冥墨的心头,也刺向端木槿的瞳孔。
他们想过龙颜卿在民间过得清苦,没想到是如此这般艰难。
顿时,心如刀绞,像被钝刀剜出,又狠狠碾碎,每一口呼吸都浸着愧疚与凌迟。
龙颜卿听着时轩后面这段话,脑中顿时浮现出书中描写的剧情。
那时时轩六岁,原主五岁。
时父和时母出于警惕,没敢在最初的几年暴露武功,更不敢开武馆引人注意。
在偏僻无人的村坳落脚,两人靠给富贵人家做工,养活兄妹几人。
日子虽然不富,但也算安稳。
却没想到,会发生变故。
那一次,隔壁镇的一户老爷听信一个道士谗言,说深山中有一处堪称龙脉的风水宝地。
在那建宅可振兴家业,保后代子孙百年荣华。
老爷听后,重金请人去修建山中别院,时父时母看工钱丰厚,便兴高采烈地报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