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廿八,白水河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浑邪大王子与黑水部的联军在河北岸扎营,连绵的帐篷覆盖了整片草原,粗算不下万人。
陈骤站在南岸的高地上,寒风卷起他猩红的披风。身后,鹰扬军主力已经完成部署。
将军,敌军约一万两千人,其中浑邪残部七千,黑水部五千。赵破虏指着对岸的营寨,他们据河而守,是想以逸待劳。
以逸待劳?陈骤冷笑,传令:霆击营为前锋,强渡白水河!
战鼓擂响,窦通率领霆击营的重步兵开始渡河。冰冷的河水没过膝盖,士兵们咬着牙向前推进。
对岸箭如雨下,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鲜血染红了河水。熊霸举着巨盾冲在最前,箭矢叮叮当当打在盾面上。
加速前进!窦通怒吼,亲自带队冲锋。
就在霆击营即将登岸时,对岸突然杀出黑水部的重骑兵。这些骑兵人马皆披重甲,如同移动的铁塔,直扑渡河部队。
掷矛!窦通声嘶力竭地喊道。
短矛呼啸着飞出,但大多被重甲弹开。重骑兵如同铁锤般砸进霆击营的阵型,瞬间撕开一个缺口。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窦通一斧劈翻一个骑兵,但更多的重骑兵冲了过来。
危急关头,南岸突然响起震天的马蹄声。胡茬率领朔风营从侧翼杀出,直插黑水重骑兵的腰部。
朔风营,突击!
骑兵们如同利刃切入黄油,瞬间将重骑兵的阵型搅乱。赵破虏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一个骑兵头领的面甲。
对岸,浑邪大王子见状,立即派出浑邪骑兵包抄朔风营后路。
陷阵营,出击!陈骤果断下令。
岳斌率领重建的陷阵营从另一侧渡河,直扑浑邪骑兵的侧翼。这支刚刚补充新兵的精锐依然保持着强悍的战斗力,长枪如林,瞬间截断了浑邪骑兵的退路。
王二狗作为新任火长,带着他的小队冲在最前。一个浑邪骑兵挥刀砍来,他灵活地侧身躲过,反手一矛刺入对方肋下。
保持阵型!他大声呼喊着,带领新兵们稳步推进。
战场瞬间陷入混战。白水河两岸杀声震天,箭矢横飞,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冰面,尸体堆积如山。
陈骤在亲卫护卫下亲临前线指挥。他看到黑水部的弓箭手正在高处集结,立即下令:大牛!带你的锐士营,端掉那个弓箭阵地!
得令!大牛兴奋地吼道,率领锐士营如同尖刀般直插敌军后方。
这支新组建的部队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老兵们经验丰富,新兵们士气高昂,很快就突破了敌军防线,直扑弓箭手阵地。
掷斧!大牛一声令下,锐士营士兵纷纷掷出短斧,瞬间打乱了弓箭手的阵型。随即冲入敌阵,展开血腥的白刃战。
与此同时,张嵩和李敢也率领所部从两翼包抄,完成了对敌军的合围。
浑邪大王子见势不妙,想要撤退,但退路已经被切断。
想跑?陈骤冷笑,传令全军,一个不留!
总攻的号角响起,鹰扬军各部同时发力。霆击营如同铁砧牢牢钉在正面,朔风营和陷阵营如同铁锤左右夹击,锐士营则在敌后搅得天翻地覆。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当夕阳西下时,白水河北岸已经尸横遍野。浑邪大王子在亲卫拼死保护下,带着不足千人向北逃窜。黑水部全军覆没,首领被阵斩。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陈骤下令,声音中带着疲惫,传讯平皋城,白水河大捷。
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王二狗带着他的小队清点战利品,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他扒开几具尸体,发现一个重伤的黑水部士兵还在喘息。
那个士兵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和王二狗差不多大。他惊恐地看着王二狗,用生硬的汉语哀求:饶...饶命...
王二狗举起的长矛顿住了。他想起豁嘴临终前的话,想起狼牙隘上倒下的战友,但看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敌人,他的手在颤抖。
就在这时,那个伤兵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王二狗。
小心!一个老兵及时推开王二狗,一刀结果了那个伤兵。
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老兵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记住这个教训。
王二狗看着那个伤兵的尸体,默默点头。战争的残酷,又一次给他上了深刻的一课。
当晚,鹰扬军在白水河南岸扎营。篝火旁,士兵们分享着胜利的喜悦,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陈骤巡视各营,所到之处,士兵们纷纷起身行礼,眼中充满崇敬。这一战,鹰扬军真正打出了威名。
将军,韩迁低声汇报,初步统计,此战歼敌九千余人,俘虏一千二百人。我军伤亡约两千人,其中阵亡八百余人。
陈骤点头:阵亡将士的遗体要妥善安置。告诉廖主簿,抚恤金加倍发放。
他走到河边,看着北岸的战场。月光下,尸横遍野的景象格外凄凉。
经此一役,北疆应该能太平一段时间了。韩迁说。
太平?陈骤摇头,只要草原上还有部落,只要朝中还有小人,这北疆就永远不会太平。
他转身望向南方:现在,该准备迎接钦使了。
白水河的血战刚刚结束,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始。鹰扬军的威名已经传遍北疆,但这面染血的战旗,能否在朝堂的风波中屹立不倒,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