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花嫂的丈夫无力的瘫坐在地,怀里抱着小小的人儿,双眼无神,任由妻子打骂。
在场的人全都说了声:“节哀。”
由于筒子楼的厨房都是公共的,玲花嫂的那只鸡拿锅炖,残留的病毒,导致他人也一块中毒。
陈述庭叹了口气道:“炖鸡的那口锅不能再要了,中了毒的人都去医务室拿点药。”
只催吐,无法根治,得吃药才行。
整个四楼满是玲花嫂的哀嚎声。
整日带着笑的玲花嫂,因儿子的死,崩溃大哭。
沈菟并未在这继续逗留,被许凛带离。
下筒子楼时,陈述庭揉着惆怅的太阳穴,言语满是无奈。
“节约粮食是美德,盲目节约,只会害了自个。
平时没少在家属院做宣传,病死的鸡、鸭、猪肉羊肉等都不能吃,全都不听劝。
这下好了,闹出了人命,总归是要长记性的。”
身为医生,亲眼瞧见生命力在跟前流失。
那种无力和挫败感,也同样让陈述庭喘不过气来。
沈菟象征性的安抚了几句,三人下了楼便分开了。
直到回了家,沈菟才红着眼眶,环住许凛的腰,娇躯直颤,泪眼朦胧的问着。
“凛哥,他还这么小,就这么没了,你还带着一身的伤,要是喝了那鸡汤,是不是也会…”
说到这,沈菟便感到一阵后怕。
幸亏他们没有喝。
许凛捧着沈菟的脸,用粗糙的指腹擦拭着对方眼角的泪,沙哑着声音,轻声的哄着。
“不哭,你刚才也听陈同志说了,没少做这些宣传活动,少吃病死的鸡鸭。
不听劝,自食恶果。
况且,没有人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家家户户吃什么菜,喝什么汤。”
许凛轻声细语的哄着,生怕这件事对沈菟产生阴影。
很快,玲花嫂儿子因喝了得了鸡瘟的老母鸡炖的汤死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家属院一些较为节约的军嫂,连忙把家里的肉类和植物全都检查了个遍。
冒豆芽的,还有有异味的肉,全都不能再要了。
晚饭过后玲花嫂也没有下楼唠嗑,倒是有不少军嫂说起了此事。
“害,那孩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玲花同志,怕是要疯了去,俺听说他们两口子结婚好些年都没个孩子,直到最后烧香拜佛才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这可是唯一带把的仔没了,疯的可不只是玲花同志哟。”
……
到了晚上,整个筒子楼都不得安宁。
沈菟上辈子虽然为妖,却没有害过人命,心性纯良。
顶多就是利用自己天生的柔弱性子,攀附了一些较为牛逼的修士。
掠夺法宝,吸取灵力修炼,却从未害过人命。
如今又从系统那学的医术,脑海中植入了救死扶伤的思想后,对生命格外的珍惜。
小小的人儿就这么没了气息,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当晚是窝在许凛的怀里入睡的,一直不安。
次日,沈菟眼底一片乌青,连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许凛担忧的将手轻贴在沈菟额头,确保没有发烧,这才轻声询问。
“今天不去医务室吧,好好休息休息,我替你请假?”
沈菟轻靠在许凛的怀里,摇了摇头。
“这怎么能行,上班第二天就请假,哪说得过去。”
踮起脚尖在男人脸上落下一吻。
“凛哥,你在家小心伤口,不要拉伤了,我先去上班了。”
沈菟刚上班,就被里屋面如死灰的玲花嫂,吓了一跳。
玲花嫂手腕绑着绷带,还透着一抹猩红。
从贺清口中得知。
玲花嫂昨夜在军属院大吵大闹,哭得像怨鬼一般。
有人上门调解,这才安静。
哪会晓得,安静的那一秒,人居然在屋里头割腕自杀了。
最后被玲花嫂的丈夫送到了医务室。
贺清忙到深夜才把人救回来,人躺在病床上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见到沈菟,玲花嫂僵硬的转过头。
“沈同志…”
沈菟见此快步走去,把人搀扶起来,将枕头垫到了对方的身后。
这才听玲花嫂说道:“菟菟,是我对不起你。”
沈菟连忙安慰:“玲花姐,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情。”
两行清泪从玲花嫂眼角滑落,当即哭出了声。
红着眼眶,有些喘不过气来哭诉着。
“不,是俺做的不对,那只鸡是病死的,俺是晓得的。”
沈菟触碰玲花嫂的手一僵,只觉得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手下意识的抽了回来。
“您知道?”
玲花嫂沉浸在悲伤之中,全然没有察觉到沈菟的异样。
哭得那叫一个懊恼,后悔。
“对,俺晓得那是得了一只病的鸡,之前俺和俺男人不是没有吃过,得病的鸡,也没啥事,俺崽之前吃了也没事。
哪里会晓得这一次这么严重。”
玲花嫂掩面痛哭,并且将送鸡汤的目的告知沈菟。
沈菟这才得知,玲花嫂的丈夫为了攀附许凛。
想着送鸡汤讨好,让他们欠个人情,到时候也好找许凛办事。
毕竟老母鸡可是有营养的很,秉承着就算是鸡得了病,吃进嘴里也是肉,也是大补,这点小病小灾会害死人的道理?
把肉往嘴里送。
结果酿成了悲剧,他们大人没什么事,苦了小孩。
孩子没了……
沈菟漂亮的小脸不再带着浅笑,语气有些不自然。
“凛哥和我昨天早上没有喝鸡汤,想着中午热一热。
凛哥察觉鸡汤有味道,估摸着是坏了,没进我们的肚子里。”
经此事,沈菟对玲花嫂有了膈应。
即便知道对方是无心之举,也没有想着害命。
但玲花嫂明知鸡中了毒,还送上门,一副为你好的模样,实在让人胆寒。
没了往日的热情,也不再想着与之交好。
她对人类的心,向来敏感。
晓得玲花嫂是个善良的,但她心里就是膈应。
按人类的话来说,人心不坏,但是蠢,好心办坏事。
她也没啥好跟玲花嫂计较的,日后大不了不来往了。
毕竟,儿子没了,玲花嫂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沈菟心绪不宁,安抚了几句,便快速出了里屋,没有心思再聊下去。
里屋没有关门,林娇柔坐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不禁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