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死了。
以和他杀死的那些人完全相同的方式，死在“规则”之下。
现在大厅里鸦雀无声。
莉娜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似乎还没从这戏剧性的反转中回过神来。
乌利尔则是张大了嘴巴，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大为震撼。
“他……他死了？游戏结束了？”乌利尔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
“不一定。”
瑟玉的表情并没有放松，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赫尔曼虽然死了，但这个诡异的空间并没有消失。
中央石台上的那个“本体”面具，也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嘲笑着房间里的一切。
“赫尔曼只是一个利用规则的玩家，他死了，不代表规则会消失。”瑟玉沉声说道，“真正终结这个游戏的方法......还没找到。”
他的话音刚落，中央石台上的那个笑脸面具，突然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
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面具的表面。
紧接着，裂痕越来越多，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要碎了！”乌利尔喊道。
然而，面具并没有碎裂。
在裂痕布满整个表面后，那些碎片开始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重新粘合。
原本那个夸张的、咧到耳根的笑脸，渐渐地……垮了下来。
上扬的嘴角变成了下撇，弯成月牙的眼睛也颠倒了过来。
几秒钟后，一个新的面具出现在石台上。
那是一张……哭泣的脸。
面具的表情充满了悲伤，仿佛在为刚刚逝去的生命而哀悼。
但那陶瓷质感的冰冷，和夸张扭曲的五官，让这张哭脸看起来比之前的笑脸更加诡异，更加让人心里发毛。
与此同时，一道崭新形成的血红文字，缓缓地浮现在他们面前的墙壁上。
【第二幕：信任的考验】
【规则：相互背叛者，将品尝孤独的滋味。】
【任务：活下去。】
“第二幕？”乌利尔愣住了，“这副本还是分阶段的？”
“相互背叛者，将品尝孤独的滋味……”瑟玉咀嚼着这句话，眉头紧锁。
“孤独的滋味？什么意思？是指背叛同伴的人，会被单独关起来吗？”乌利尔猜测道。
“或许……比那更糟。”瑟玉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在第一幕里，“微笑”代表着死亡。
那么在这一幕里，“孤独”……很可能也意味着类似的结果。
“喂，瑟玉，你怎么看？”乌利尔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道，“这个规则……很明显，就是不让我们互相信任。只要两个人互相捅了刀子，就会触发惩罚。这下麻烦了，我们只有三个人，莉娜小姐是Npc……那这个规则就是针对我们两个玩家的。”
他的分析很直接，也很符合游戏逻辑。
莉娜听到“自相残杀”这几个字，吓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缩成一团，看向瑟玉和乌利尔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她刚刚才目睹了赫尔曼和巴克的死亡，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殃及池鱼。
瑟玉没有理会乌利尔的催促，而是走到了莉娜的身边，蹲下身子，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道：“别怕，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你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这个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莉娜剧烈颤抖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些。
“奇怪的地方……”莉娜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环顾着这个让她绝望的房间。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原本四扇门所在的方向，声音颤抖地说道：“门……门不见了！”
瑟玉和乌利尔立刻转头看去。
果然，之前那四扇紧闭的暗门，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光滑得如同镜子般的石壁，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出口的痕迹。
而在房间的正对面，一面全新的、更加巨大的石门，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从地面缓缓升起。
这扇石门高达十米，上面雕刻着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有无数灵魂被囚禁在其中，无声地哀嚎着。
石门的正中央，有一个钥匙孔。
而在石门升起的同时，石台之上，那张彻底变成哭脸的面具下方，一滩黑色的液体缓缓汇聚，最终凝结成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造型古朴的钥匙。
“钥匙……门……”乌利尔的眼睛亮了起来，“看来，只要我们能拿到钥匙，就能打开这扇门，通过这一关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游戏玩家发现攻略线索时的兴奋。
“恐怕没那么简单。”瑟玉站起身。他的目光扫过那把钥匙，又看了看乌利尔，“你觉得，游戏副本把通关道具就这么摆在我们面前吗？”
乌利尔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了过来。
是啊，如果只是拿到钥匙开门这么简单，那“相互背叛者，将品尝孤独的滋味”这条规则又有什么意义？
这更像是一个陷阱。
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逼迫他们去争夺的陷阱。
谁去拿钥匙？
三个人，一把钥匙。
“相互背叛”，这个词的定义太模糊了。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念头，都有可能被系统判定为“背叛”。
“我……我不要钥匙！”莉娜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拼命地摇着头，躲到了瑟玉的身后，“我什么都不要，求求你们，别杀我……”
她已经被吓破了胆，在她看来，那把钥匙就是催命符。
乌利尔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看着瑟玉，沉声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地方可不会让我们一直待下去。”
瑟玉的视线在石门、钥匙和哭泣的面具之间来回移动。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第一幕的规则是“说谎者死”，核心是“语言”。
那么第二幕的规则是“相互背叛者死”，核心是“行为”和“信任”。
哭泣的面具……孤独的滋味……
瑟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缓缓走到石台前，没有去碰那把钥匙，而是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那张还在流泪的哭脸面具。
【物品：悲伤的凭证】
【描述：它见证了无数的背叛与分离，承载着被抛弃者的怨念。当信任的纽带断裂时，它将为背叛者戴上永恒的枷锁。】
【特殊效果：持有者将更容易感受到他人的恶意与不信任。】
果然。
瑟玉收回手，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
这个面具，本身就是一个debuff道具，会放大幸存者之间的猜疑。
而那把钥匙，很可能就是诱饵。
因为猜忌而去争抢，从而触发“相互背叛”的条件。
“我们什么都不做。”瑟玉转过身，对乌利尔说道。
“什么？”乌利尔一脸不解，“什么都不做？”
“对，什么都不做。”瑟玉的语气很平静，“我们不碰钥匙，也不去研究那扇门。我们就坐在这里，等着。”
“等什么？”
“等系统给我们更多的提示。”瑟玉依旧平静，“或者说，等它失去耐心。”
他很清楚，这种解谜类的关卡，不可能真的让玩家陷入死局。
当玩家长时间没有进展时，系统必然会给出新的线索，或者改变关卡的环境，来推动剧情发展。
乌利尔虽然觉得这个方法太过被动和冒险，但看着瑟玉那张成竹在胸的脸，又想起了第一幕时他是如何轻松破解谜题的，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好吧，就听你的。”他叹了口气，找了个离瑟玉和莉娜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保持着警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压抑的房间里，只有莉娜偶尔的啜泣声。
瑟玉闭上了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精神高度集中，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变化。
乌利尔则显得有些焦躁，不停地检查着自己被限制的装备和技能栏，希望能找到一点可以利用的东西。
就在气氛越来越凝重的时候，那张哭泣的面具，突然发生了新的变化。
它那双空洞的眼眶里，开始流出两行黑色如石油般粘稠的“眼泪”。
眼泪滴落在石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一阵白烟。
与此同时，一个机械、冰冷的画外音，在整个房间里回响起来。
【信任度检测系统已启动。】
【当前幸存者：3人。】
【瑟玉，乌利尔，莉娜。】
【当任意两人之间的相互信任度低于10%时，背叛程序将自动激活。】
【倒计时开始……】
话音刚落，那扇巨大的石门上方，浮现出了一个血红色的数字。
60:00。
一个小时的倒计时。
乌利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信任度检测？信任这种东西还能数据化？”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此刻开始进入了系统设定的节奏里。